学生们知先生自远方而来,见先生结交了好友,由衷为先生高兴。
先生笑如清风朗月,他们爱看先生笑。
中秋过后,江和去祭拜余梓。
木簪在欲葬下之时断成两截,好似它坚持了数十年,终于在此刻完成了它的使命。
风扬起一阵细碎的楠木齑粉。
江和将木簪葬下,在石碑前放上一束风干的山茶花。
“秋月里无新开的山茶,还望祖母见谅。陆老先生来过,后辈们自作主张,收下了这支木簪,也将香囊送了出去,算是全了您当年的心意。”
“但小和知道,您有祖父相伴,并不孤单。”
“祖母,小和想您了。”
无人应他,只是又起了一阵风,撩起江和额前发丝,抖落一地树叶。
团圆佳节过后,人人脸上喜悦洋溢。
独江凛除外。
江凛虽表现得与平常无异,但大家感觉得出大东家心事重,又不好开口过问,私底下问江和,江和也是不知其中缘由。
众人顾着东家心情,做事小心翼翼,和气生财藏起往日的欢快。
日子渐过至冬月初,天地降下小雪,家家户户鲜少出门,铺子关得早,学堂放学也早。
江和用火炉暖了一壶热酒,江凛有心事,喝了一碗暖暖身子便早早睡下。
周遭鸡犬都懒洋洋地缩在窝里,只是傍晚时分,天地间已然一片静谧,雪花悄然铺满大地,每家每户点起了灯,暖黄色的光影衬出冬夜侘寂。
四下无声,江和感到孤寂,不自主地望向隔壁。
好想见先生。
愈思愈深,江和重新暖了一壶新酿的酒。
待壶暖酒烫,江和提着酒叩敲了沈君竍的门。
沈君竍知是江和来了,难掩欣喜:“今日初雪,我正打算登门作邀,你倒是先我一步来了。”
“那我与先生可称得上是心意相通了。”
江和边说边倒酒,裹着热气的酒自壶口倾泻而下,将桂花香一并带了出来。
“冬阳酒。”沈君竍扬起嘴角。
江和点头:“先生见多识广。”
沈君竍合拢手指往自个方向慢悠悠地扇了扇,将香味拢在鼻尖:“且酿的时日正好,保存得也极佳,江公子有心了。”
江和将碗递过:“这酒是我新酿,先生第一个尝尝?”
“乐意之至。”
酒凉了会,正好是温的,沈君竍仰头,将碗中金黄一饮而尽。
入口绵软甘甜,隐隐漫出桂花幽香,十分爽口怡人,不得不说,江和酿酒的手艺甚好。
沈君竍开着玩笑夸赞:“江公子若是开酒坊,别的店家怕是要没了活路。”
江和顺着玩笑说,倒没发觉自己语气里的欣喜:“先生既然喜欢,我便藏着我这手艺,独与先生分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