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的意思,是确定了白光就是他们追查了这么久的杀人犯吗?
刚刚她还只是有点怀疑,但没有确切的证据,没想到队长一过来,就掌握了新的线索。
白光并没有否认,只是微笑着看着柳蒙。
“因为坠楼身亡的那个人,是你哥。”
空气瞬间陷入凝滞。
白光深深吐出一口气,像是多年的心愿终于被满足了似的,脸上挂着欣慰:“柳警官,那请问,我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柳蒙面色镇定,周身却被一股冷气包围,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白光,一字一句道:“因为,导致你哥坠楼的,就是王天纵他们七个人。我说的没错吧?”
白光歪着脑袋,脸色平静如水,“很正确。”
“可我不明白,你哥是自己跳下去的,你为什么要将仇恨报复在他们七个人身上?”
“砰”一声巨响!
白光一反常态,将凳子砸在柳蒙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愤怒,他咬牙切齿道:“你怎么知道,我哥是自己跳下去的?!你亲眼看见了吗!”
柯靖立马站在柳蒙身旁,掏出了枪,却被柳蒙拦下了。
他对上白光的眼睛,镇定地说:“警局的资料都有写,白沐当年因为偷了金晨的钱,被他们围在天台对峙。最后因为他们要报告校长,他过于惶恐这才想不开跳了楼。”
白光忽然抖着肩膀笑了起来,不知是被气得太狠,还是只觉得可悲。
“……这套掩盖真相的假说辞居然在警局留存了十年。”他低声喃喃道,蓝色的眼睛里顿时噙满了泪水。
他哽咽道:“我哥是多好的人啊,曾经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在家里破产后成了老妈子,把我捡在身边养了那么久。我们最穷的时候,两天才吃一顿饭都没想过要去偷,结果他死了,你们却给他冠上一个罪名。”
柳蒙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果然,卷宗上写的信息不实。
当年的坠楼案另有隐情。
柳蒙担心一会儿控制不住局势,于是安抚白光道:“你不要激动,只要你配合调查,我们会……”
白光抬起头来,蓝红色的眼睛茫然地看向他们。他苦笑一声,“你们会怎么样?能让我哥活过来吗?”
“我妈拿我换钱,我爸负债跑路,留下一堆烂摊子。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我哥。”
他碧蓝色的眼睛被一层水膜覆盖,眼泪隐忍了许久也没舍得落下来:“你们懂那种从地狱飞到天堂,然后又落回地狱的感觉吗?我跟了我妈十一年,没体会过家的温暖。身为私生子,连正常生活的权利都没有。只有我哥,是被我死缠烂打赖上的苦命人。”
白光平静地走向钢琴,伸手抚上琴键,手指尖沾了一层灰。
他抬起手来一看,语气里带着难以明说的悲伤:“如果我那天没有发烧,我哥就不会发现我身上的伤,也就不会去找王天纵他们算账。那样的话,我哥就不会死,更不会在死了之后被人污蔑,冠上偷窃的罪名。”
他至今还记得那天,白沐意外掀开他衣服时震惊的神情。
自从跟了他哥之后,他再没挨过别人的打。
因此,白沐无法接受。
他眼神很冷,对床上躺着的白光问道:“谁打的?”
白光烧得满脸通红,浑身都没有力气,连说话都费劲儿。
他不好意思跟哥哥说和人家打架打输了,于是扭过头去,装作没听见闭上了眼睛。
“白光,我只问t一遍。”
白光打了个哆嗦,他最怕他哥说这话,因为他不管嘴多硬,他哥总是能有办法逼得他开口。
他倖悻地转过身来,烧得眼睛都红了,说话都带着鼻音。
他抓着白沐的手,小声开口道:“我就是听到了高三有几个人嘴巴不干净,乱说我俩的关系,我没忍住就……”
两人在白家刚认识的时候,白沐就极为反感被人知道自己和白光这个私生子弟弟的关系,从来不对外公开两人的身份。
而到了这里后,他又怕私生子这个身份给白光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自入学以来,便一直让白光对两人兄弟的关系保密,即便是填家庭背景资料的时候也一直用的伪造信息,在学校里也不曾透露。
但白光是个耐不住的性子,经常没事就去高三年级找白沐。
有时是给他送些吃的。临近高考,白沐每天复习都很辛苦,有时连晚饭都没时间去吃。白光怕他哥饿坏了身子,总是变着法的拿省下来的饭钱给他买吃的。
有时是找白沐闲聊。白光话特别多,即使只是听到了一个小段子,也会激动得第一时间跑来跟白沐讲。
白沐恰好坐在窗边,这就方便了白光。
他人长得又白又高,还是一副混血的长相,经常是探着半个身子进来和白沐说话。在这个小县城的高中里,他显得尤为显眼,和白沐在一起时更是惹人注目。
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居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两人的关系过于亲密,在那个恋爱被列入禁令的中学阶段里,久而久之,就产生了一些不中听的流言。
白沐听完,脸上温和的笑早就被冷意取代。
白光生怕他生气,只好抓着他的手,不停地道歉:“……哥,我下次不会了,你不要生气。”
白光没提是哪几个人的名字,就是怕他哥冲动之下去找人算账。
可白沐心里已经有了猜想。
他脸色柔和了些,拍拍白光的脸,嘱咐他好好休息。
“哥,你真的不会走的吧?”白光像只小狗一样拱了拱白沐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