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瑟本能地觉得事情不对,她简短地向周乾解释:“她的数据主要用于验证,并没有直接使用。”
周乾点点桌子:“你要注意,不要犯错,严格按照规章制度来。”
什么错误
郁瑟不明所以,刚想问,但周乾没给她这个机会,率先一步起身,推开门就走了。
门外许白薇还在等着,见周乾独自出来郁瑟落在后面,赶紧上前询问她怎么了。
郁瑟摇头:“不知道,”她和许白薇说:“可能需要你尽快把论文写出来,不然数据没有根据很难通过审核。”
许白薇点头。
八月份周老爷子的病情还没有好转,但他坚持要出院,还要大操大办池欲的生日。
周老爷子似乎对池欲于心有愧,因此想要尽力弥补他,池欲不置可否,说办也行。
生日那天郁瑟来得就挺晚的,宴会算隆重,整个酒店全被布置成喜庆的氛围,来参加生日宴的人也多,但池欲大概是见多了这种阵仗,不怎么有兴致。
也就在郁瑟来的时候他才起身陪着喝了几杯酒,十多分钟,就想先带着郁瑟去房间里,但刚走到楼梯口,有人不请自来。
是周乾。
周乾这个名字在周家谈不上禁忌,但谁也不会欢迎他过来,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他穿着身灰色西装,拎着公文包,戴着黑框眼镜,十几年的研究生活带给周乾的改变是巨大的,但依旧无法完全磨灭他骨子里公子哥气质,他往大厅一站,也不和周老爷子打招呼,直接叫池欲:“我和你聊聊。”
无人出声,周老爷子面色严肃,却没率先开口,毕竟是池欲生日,一切要依照他的意思。
大庭广众之下池欲倒没有发作,他眉头微皱,像对待一个陌生麻烦的客人那样,客套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周乾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递过去:“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带了礼物。”
池欲目光冷淡,连手都没抬,周乾见状把礼盒递给郁瑟,嘴上仍然对池欲说:“你打开看看,不喜欢我们再谈。”
他这一递却让郁瑟为难起来,周乾是她老师,郁瑟不能不尊重,但他和池欲的关系却又如此僵化,郁瑟内心可能还是更站在池欲这边。
池欲伸手从郁瑟的手中拿过礼物,打开看。
从郁瑟的角度看不清里面放了什么,但池欲看完却合上,神色平静,分不清是喜还是忧,但郁瑟总觉得他有些生气。
池欲临走拍了拍郁瑟的肩膀,温和地安抚着她。
郁瑟抬眼看他,眼里是一目了然的担忧,她最近经常用这种目光看自己,池欲不讨厌,他低声说了句没事才和周乾一起去楼上。
连房间都没去,就在走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谈。
到了楼上,池欲的表情更加不耐烦,话也开门见山:“什么事”
周乾上次见到池欲还是几年前,因为实验的事情池欲和他的关系一落千丈,当然其实在这之前两人也称不上多熟。
父子俩一年里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就周乾从研究院辞职之后相处的时间才变多,但关系也好不到哪去。
这么多年没见,两人本就陌生的关系更是疏远。
周乾也不是来叙旧的,他站得笔直,严肃地问:“你认识许白薇”
池欲没搭话,下巴轻点,示意周乾接着说。
“她的实验结果是在你身上得出来的,你是数据指标我最清楚,绝无可能弄错!”
他给池欲的礼物里面就放着报告单,池欲知道他要说这件事,但懒得应付,连周乾这个人都不想看见,回了句:“嗯,怎么了,你要告诉谁”
周乾正想说话,可思绪一转,却又猛然噎住。
没人比周乾更清楚实验的难度,也没人比他更清楚实验品的重要性,郁瑟的时间太短了,她压根没法深入对腺体机制的研究。
如果告诉郁瑟,以她的性格百分百不会继续实验。
“郁瑟吗”池欲最擅长轻飘飘地反问,目光在周乾身上巡视,居高临下,赤裸裸的不屑。
周乾说:“我提醒你,你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以郁瑟的水平,研究透腺体是迟早的事情。”
池欲早上就喝过药,但不知道是不是实验针剂的问题,喝了药还觉得头疼,一整天都精神不振,刚才郁瑟在,两人难得见一次池欲也不想坏了她的心情,勉强撑着。
到楼上才靠着墙休息一会,等了两秒,周乾没话说了,池欲脸上浮现出讥讽的笑意,说不上劝,就说:“好好当你的导师,看在郁瑟的份上我还能说句谢谢你。别的事少管,我看见你也挺烦的。”
“我做的事,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周乾为自己辩解,但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在池欲这个牺牲品面前理亏,周乾说道:“你将来会理解我,就像你理解郁瑟那样。”
“得了,别拿自己和郁瑟比,”池欲冷脸:“我理解她是她爱我,至于你,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既然爱她就不该纵容她的错误,将来若是查出来这不是件小事。”
“你当初瞒着住,我就能瞒着住。”
他话里处处带讽意,周乾终于沉默,他虽义正辞严,但心底还是不舍得暂停实验,这次来,说不好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池欲放弃协助实验,还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良心父爱
谈话到此结束,周乾想把礼物给他,被池欲拒绝:“你给我也是扔。”
周乾把礼物放在一旁的花架上,说:“扔了就算了。”
池欲不置可否,周乾急匆匆下楼,池欲在楼上自己待了一会,疼痛感他早已习惯,但这次伴随而来的还有挥之不去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