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风信颇为惊奇,似乎觉得慕情做这种事很稀奇。原本也想摸出点什么给这群小儿,奈何他身上又不是常年带着糖果的,叫风信直接给点银钱,又仿佛在打发乞丐,终觉不妥。谁知,正在此时,忽听哒哒狂响,长长一串马声嘶鸣,大街上传来一阵尖叫。】
【几人神色一凛,谢怜抢出巷子去。大街两侧东倒西歪、人仰马翻,行人纷纷逃窜,红苹果、黄梨子滚了一地。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便听一个少年狂笑道:“让开让开,都让开!谁不长眼睛看着点儿,踩死了我可都是不管的!”】
风信:(骂了一声)又是戚容!
【果然,戚容站在他那辆华丽的金车上,脸含煞气,扬着马鞭,一阵乱甩,抽得白马嘶鸣。】
谢怜:拦下他!
【那金车在他们面前呼啸而过。】
风信:是!(这便冲上前方。)
【谢怜正要去看被戚容驾车撞翻的行人与摊子,检查有无人受伤,却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猛地回头一看,只见那辆高大的金车之后,拖着一条粗粗的长麻绳。而绳子的尾端,系着一只麻袋。那麻袋里似乎套着一个什么东西,还在里面挣扎不止。看样子,是装了一个人。一瞬间,谢怜只觉毛骨悚然。下一刻,他夺步冲了上去。】
【那白马被戚容抽得没命狂奔,连带马车也车轮飞转,风信去前方拦马,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拦不住。而谢怜三步追上马车,长剑出鞘,挥剑斩下。那条麻绳应声截断,那只麻袋也落到地上,滚了两下,不动了。】
【谢怜俯身察看。这只麻袋也不知在地上拖了多久,被磨到破得厉害,肮脏至极,血迹斑斑,仿佛是沉尸袋。他又是一剑,斩断系着麻袋口的绳子,打开,只看了一眼,里面果然装着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幼童!】
【谢怜一把撕开了整只麻袋。那幼童在里面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脏兮兮的衣服上不是对他来说过大的脚印便是鲜血,头发也是血污纠结,乱七八糟,明显是给人痛殴了一顿,简直看不出人样了。而看身形,不过只七八岁,极小一只,抖得仿佛被剥了一层皮,真不知是怎么在被这般暴打和拖地后还能活下来的。】
【谢怜立即以手去探他脖子,探到脉动还不算微弱,松了一口气,立即把这小身躯抱了起来。】
谢怜:(一回头,怒不可遏地喝道)风信!把戚容给我拦下来!!!
【前方远处,传来阵阵嘶鸣和戚容的怒吼之声。】
风信:(高声道)拦下来了!
【谢怜几步赶上前去,正好赶上戚容一声惨叫。】
戚容:(怒道)你这狗胆包天的下人,竟敢伤我,谁给你的胆子?!!
【风信拦不下他,便去抢马的缰绳。戚容当然不给他,抢来抢去,便被风信情急之中无意的一撞推下了马车。他摔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膝盖擦破了口,见四周都是围观者,只觉愤怒难堪。】
谢怜:我给他的!
戚容:(张了张口)太子表哥!
谢怜:(怒道)你看看你这做的什么事!戚容,我真是……
【这时,他忽然感觉怀中的幼童缩了一下,似乎慢慢松开了抱头的手,正从胳膊肘之中偷看他。】
谢怜:(立即收敛了怒气,低头柔声道)你感觉怎样?有没有哪里特别痛?
【那幼童居然还清醒着,没痛晕过去,也没吓呆,摇了摇头。谢怜见他露出来的小半边脸鲜血淋漓,想要看看他有没有伤着头,谁知,那幼童却是紧紧捂住了另外半边脸,死命不给他看。】
谢怜:(哄道)别怕,没事,我只是想看一下你的伤。
【那幼童却越捂越紧,仅露出一只漆黑的大眼睛,流露出一阵惶恐之色。但这惶恐又不像是害怕被他打,倒像只是怕被他发现什么。看着这小半边脸蛋和一只眼睛,谢怜忽然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孩子,微微眯眼。】
戚容:太子表哥,这小不死昨天坏了你的大典,我帮你出气。放心吧,我留了分寸,死不了的。
谢怜:(忍无可忍)谁告诉你我要出气的???关这孩子什么事?又不是他的错!
戚容:(振振有词)当然是他的错。要不是他,你怎么会被国师责骂?
【这一波闹得厉害,四周围观的行人越聚越多,窃窃私语。恰巧,这时慕情也走了上来,戚容扬鞭指他,神色不服中带着一丝戾气】
戚容:还有你这个下人。这人一看就知道不安分守己,若是你现在不好好治治,将来他迟早要翻天踩到你这个主人的头上。我帮你教训他,你反倒护着他,告我的状。现在姨父姨母把我逮着一顿好念,还没收了我的金车。表哥,那是我的生辰礼!我盼了两年多的!
慕情:(不阴不阳地扫了戚容一眼。)
谢怜:(气极反笑)我不需要你这样为我好。你究竟是在给我出气,还是在给你自己出气?
戚容:……表哥,你为什么对我说这种话?那我向着你,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谢怜:戚容,你听好了,从今往后,你不许再动这个孩子一下。一根手指也不许,听到没有!
【这时,谢怜脖子忽然一紧。他正在气头上,微微一怔,低头一看,只见那幼童把脸埋在他怀里,两只手紧紧圈住了他的脖子。谢怜感觉他颤得厉害,以为他哪里疼。】
谢怜:怎么了?
【那幼童身上混着泥土、灰沙、鲜血,肮脏不堪,尽数沾到了谢怜的白衣之上,谢怜却浑不在意,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