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许奶奶收起了针线,伸手抚上淡紫花朵,眼神柔软下来,“不仅名字好听,不见月还是最美丽漂亮的花。只是,我也只见过它一次,不知道绣得对不对。”
云曈第一次看见许奶奶露出这样柔软思念的神情,意识到这花对奶奶很重要,奶奶或许要说些什么,声音下意识轻下来。
许奶奶笑了笑,缓缓说出了关于不见月的故事。
在云曈安安静静盯着奶奶认真听的时候,许微竹默不作声地坐回原来的位置,接下了被云曈遗忘的盯住火边板栗红薯的任务。
少年翻动着板栗,挑出几粒熟得裂开的,好像一点也不怕烫似的,直接伸手拿来剥。
温热的火光照在少年脸上,让那双本就明亮的眼睛显得更亮了,漆黑的瞳仁里,好似有一簇热烈燃烧的火,压下了他眼底过于淡漠的黑暗。
那个故事,也和他有关。
其实是个很短的故事。
少女天生目盲,还身患顽疾,时常咳嗽,成婚后反应更俱,每每发作,都厉害得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去。
少女的爱人爱妻如命,如何看得下去,为了夫人四处奔走,遍寻药方,
可不管什么药,都只能缓解,无法根治。
煎熬之际,一个江湖游医出现在这对年轻的夫妻面前,给了他们一点希望。
传闻在大山深处,不见日月的地方,有一种美丽的花朵可以医治这种病。
丈夫如获至宝,重谢了那名江湖游医。
不见月稀有,丈夫对妻子的爱惜之心更重。
寻找数年,终于找到。
不见月确实有奇效,但依然不能彻底治愈妻子的顽疾。
“它没能治好我的病,却治好了我的眼睛。”许奶奶咳了几声,又温声道:“它是我见到的第一朵花,真的很美。”
“因为它,我终于可以看见二郎,看见一切。”
二郎,是她的丈夫。
少年少女自小相识,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两人之间最大的遗憾是少女的眼睛和咳疾。
当年的少女睁开眼看到的第一样事物是稀有美丽的不见月,她适应着光线,终于见到丈夫的模样。
“他真好看,比不见月还要好看。”提及爱人,已白发苍苍的老人像是回到少女时期,眉眼带笑,语气轻柔。
“可是……”
不见月稀有,能找到它的人寥寥无几,所以也没人告诉他们,不见月生长的地方围着的那些青藤有剧毒。丈夫被划到的伤口只是几条细线,起初没有在意,等发作的时候,已经无药可救了。
不见月让她见到丈夫的模样,又让她失去了丈夫。
“我以为我会讨厌它,会厌恶它。”
许奶奶的手点触着布面上美丽柔弱的花枝,轻轻叹了口气。
“可每一次想起它,都能让我想起二郎。”
想起那个满脸紧张,比谁都希望她幸福快乐平安健康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