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吓了一大跳地抬手捂了嘴巴,满脸、满眼睛的“天啦!我说错话了!”的做作表情,演绎在背地里讲坏话被正主逮到的表情。
佟安欣唰得抬手挡在脸上,一路小跑逃出偌大的电梯厅。
“……”
“……”
大厅灯光是与电梯灯光不同的颜色,比电梯里璀璨,比电梯里热闹。康武先迈出电梯,小心回头看电梯里的人。
佟安欣的这点小心思、小伎俩于闻博延这样的人能算什么?
后者一脸平静,双肩压着沉稳的气度。
因为电梯里两次莫名其妙的际遇,夜里闻博延没再去酒店下榻,他回了南山。
佟安欣说维亚不如从前好了,闻博延也同样认为。
离婚的事闻博延已经告诉过老太太,老太太没说什么,只要求看看离婚证。
闻博延便随手掏手机拍了张照片给老太太看,老太太没再说什么,这件事也就算是了结了。
事情最后这样了,也好,这也是早晚的事。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荒唐,结束了对家里老人有个交待,对自己也是个合情合理的交待。
暮色四合的时候闻家一大桌子人坐一块儿吃晚饭,因为闻博延回来了,姓闻的,不姓闻的,只要有这个资格坐上餐桌,谁都愿意回来吃顿饭,跟闻博延这个家主打个照面。
只是闻博延穿衣冷淡,生性冷淡,跟人微笑只是出于礼,对人冷脸那就是真不高兴。
眉眼英气的人看什么都显得冷淡疏离,他不主动弯腰,也自然没多少人会舔着脸来跟他亲近。
夜里闻博延还陪老爷子下棋。只有跟闻博延同父异母的妹妹偷偷问老太太一句,“哥哥他真离婚了呀?”
老太太手上亲手削着一颗苹果,斜人一眼,但嘴角有明显的笑意。
年轻人便知道结果了,“我说嘛,最近您跟映秋姐那么热络。”
但这话立刻惹了老太太不高兴,老太太脸冷下来,后者便知道说错话了。
夜深的时候院子里起了风,百平的卧室里灯火通明,玻璃门还是没有关上,浅色窗帘被风鼓起落下,落下鼓起。
老太太亲手削的苹果被人送进来,放在两个不怕冷的人中间,并加以说明。
老爷子放下手上的香烟,抱怨说他平常可没有这个待遇。闻博延手上同样握着一支香烟,白色烟丝不停从清瘦的手指上抽离。
青年淡淡地扯嘴角笑,正巧老太太走进来,说起闻博延上次替她削苹果,削得跟那苹果有仇似的。
“他那手哪会削苹果。”老爷子似乎比老太太还慈爱。老太太走过来在俩人身边坐下,青年抬脸,与老太太相视一笑。
既然御景大厦的人已经撵走,老太太有了安排。没人愿意天天下馆子吃饭,也没人愿意天天睡酒店。
闻博延没说什么,第二天老太太派了人过来料理生活。
最后一缕夕阳从落地窗里消失的时候,闻博延推开入户大门进来。
他已经有好一阵没回来过,厨房里有人做晚饭,有叮叮当当的声音,房子里到处亮着灯。
进门的是两个人,闻博延很自然地便去了餐厅,他背后,康武自己将一盒文件拿进书房。
餐厅的灯是组合灯,大概是都一起打开了,光线有些过分刺眼。
灯下的人自然地皱起眼睛。
这光线跟他习惯的那种方式不一样。
厨房里做饭的人一看主人家回来了,原本就忙忙叨叨的身影更是忙忙叨叨起来。中岛台上的一片水迹反射着天花板的灯光,地板上也有不少这样的光点。
厨房的这样一面是闻博延先前没有看过的。
厨房里,四十多岁年纪的女人中等身材,偏胖,腰上系着原主人留下的碎花围裙。宽阔的腰让原本一把掐住的花束现在成捆地绽放。
她转头招呼人,“哟,您都回来啦,饭马上就好了。我今天过来太迟了,老太太叫人专门送过来的鸡今天到的晚,就为等它让我迟了半个多小时。这会也快了,先去洗洗手出来正好。”
妇人健谈,在闻家老宅服务了十多年,跟闻家人都熟悉,就是不太回去的闻博延她也认熟了。
闻博延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扯着脖子上的领带转身走开。
半小时后餐桌上冒出一片腾腾的热气。
闻博延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在这张桌子上吃过饭,外边的东西吃多了,味觉不骗人,还是更习惯在这张桌子上的饮食。
闻博延坐下,做饭的人双手不停地在身上那张干净的碎花围裙上擦。那手指圆圆的胖胖的,显得短短的,压在一片干净的碎花里擦的画面不好看。
“今天这鸡特别好,这蘑菇也好,您尝尝味道怎么样,我还没做过你的饭,不知道你喜欢的咸淡,要是重了明天我就做淡一点,要是淡了明天我就做重一点。”
厨娘重点介绍的是鸡,闻博延向来懒得跟家里婆婆妈妈的保姆、厨娘打交道,但他也不屑让人看出来他的不乐意。
他拿起筷子准备尝尝,厨娘眼尖手快,赶忙放了身上的围裙裙摆,伸手热情地帮闻博延用公筷在一整只鸡的身上卸下一大块连骨带肉的内容。
碗热情地放到闻博延面前,人热情地守着他。
青年拿起筷子,高大的身体挺括端正,他抬脸,“李姐,”
因为闻博延记得她的姓,女人挺高兴,“哎,”
“今天辛苦了,忙你的去吧。”
“哎,不辛苦不辛苦。那你慢慢吃,我就先去收拾厨房了,慢慢吃,有什么不合适就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