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吃了什么不能入口的东西那样呸干净,有点烦躁,有点意识到为一口水的不习惯而窝火。
杯子里的水倒了,放下。闻博延在中岛台下的消毒柜里找到干净的水壶,拿到直饮机下放了大半壶开水凉上。
他从来没有等过一壶水变凉,不知道是这么慢长的过程。
落地窗前的沙发,闻博延靠躺着,星河一样的人间在脚底晃动,他仰脸将头放在沙发背上。
来回去了厨房几次,时至半夜水才彻底凉下来。那一口水入喉咙,正正对上喝习惯的那种味道,心里一下就自然、舒畅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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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街的梧桐树开始发黄变旧,新住进老北街的那个人倒因为每天早晨的一趟晨跑脸色一天天红润起来,近乎形销骨立的身体也饱满了不少。
余芷回来已经半个多月,一场秋雨,披上了外套。
傍晚,祖孙俩人坐在厨房外的正经餐桌上吃晚饭,院子里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余芷每天好饭好菜的贡献,老爷子倒还时常嫌弃她做得不够好,把她赶去客厅看电视,自己动手下厨。不过老爷子已经不再撵她了。
桌子上,放下饭碗老爷子就责问她:“做饭能算什么工作。与其跟那个叫什么欣的瞎折腾,还不如回来当我的助手,学点像样的知识。”
“我没有瞎折腾,我那叫,叫面点师……”
老爷子无情嗤道,“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师’会受人尊敬的。”
“您不是老看道德经?干什么只是外在的表象,自己高兴才是内在的需要。”
“……”
余芷跟老爷子一问一答,但也坚守自己的生活方式。老爷子也不真生气,最后丢下一句“一堆歪理”就从椅子上起身,不理她,背着手上楼去了。
三楼能望远的小阁楼是老爷子的藏书房,兼下雨天的活动室。
祖孙俩产生分歧的是余芷最近给自己安排的一份差事。佟安欣刚回江城来的时候,余芷亲手做了些中式点心和面点带给佟安欣。
两样都好吃,但佟安欣一眼就看上了余芷做的面点。
余芷手巧,给闻博延做早饭的时候,为了让闻博延更有食欲便专门研究过面点里的学问。她自己手又巧,东西的口感、质量都有了,她又在外观上下功夫,就一个简单的馒头她也能做出一朵花儿来。
维亚接待一批贵客团的时候,给餐厅下了要求,佟安欣把余芷请去,算给正式餐里加了一味小料。
酒店里的大菜,特色菜样样精致出圈,最后佟安欣创意加上的甘甜面点,还是给他们餐厅加了分。
所以佟总大腿一拍,余芷就是她的人了。
外公看不上余芷浪费一整天时间去做的事,余芷为每天能无忧无虑,见点与大事无关,听点与自己无关的事而轻松不少。
秋意凉爽,余芷独自坐在一辆网约车的后排看着被抛在车后的梧桐树和水气未干的旧街道,脸上没有愁容,也没有笑容。
车子一点点驶出老街小道,驶上单向六车道的大路。
路宽了几倍,车子的速度没有变得更快。
通过拥挤路段更是走走停停。余芷的眼睛里从风景变成了一辆辆的车,从一辆辆的车变成了车里坐的各样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