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泰没有理会,继而朝躲在后面的驿长道:“给老子换个地儿,老子可不想同这帮阉人……”
话未说完,一把利剑从外直奔他而来,速度之快让在场之人还未看清是何物,再回神过来,只见陈泰脸颊被划过一道血痕,没多久那鲜血便顺着脸庞哗啦流在其衣领上。
而那柄剑直直插入他后方的柱子上,稳稳钉在上面。
“阉人怎么了,阉人也比你们这些所谓的男人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宋宓声音从外传进来,紧接着众人看到以她为首,后方跟着不下十人的宦官阔步而入。
“妖狐夜出,闽清水患,建宁倭寇案等大大小小几十件案子皆都是由我西厂、你口中的阉人所查明,而你这位自诩为真男人的人做了什么有用的事吗?”
宋宓解下披风交到佟云手里,盯着陈泰于椅子上坐下,讥诮道:“都是为皇上办事的人,还分个什么高低贵贱?若真要论个高低,你连给我西厂提鞋都不配。”
陈泰捂着自己被宋宓划伤的脸颊,听闻此话,猛然抬头,却也不敢反驳。
宋宓继续道:“也不知徐长风是怎么管教底下的人的,愈发口无遮拦了。”
杀宋宓
陈泰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宋宓此人不仅手段狠厉,且还极其护短,如今他算是得罪到她了。
下方争吵不休,声音虽不大,可徐长风在二楼房中还是听到了些。
此时他正同萧白燕回商议要事,听闻大堂有人闹事,这才从房中开门走了出来。
徐长风一出房门,正巧听到宋宓那句话,再看陈泰躬身捂着自己的脸,他也不清楚内情,便传人前来问话这才得知是自己的人有错在先,为防继续纠缠不休,他朝燕回示意。
陈泰是燕回手下管着的人,也是该由他出面。
“陈泰!”燕回立刻喊道,随后走下台阶,“向宋督主赔罪。”
燕回自二楼下来,走到几人面前,随后朝坐着的宋宓躬身行礼,陪笑道:“是下官管教无方,还望督主见谅。”
说罢他一脚踢向陈泰腘窝,使了眼色,“还不赶快给宋督主赔个不是。”
陈泰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掩没住那不甘的眼神,随后歪头抱拳至眉头,朝宋宓道:“是下官鲁莽,不该对您的人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望督主宽恕。”
宋宓默声,燕回将插在柱子上的那把剑取了下来,双手向她奉上,“还请督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回去我定会好生管教。”
那把剑刃上还残留着些血,宋宓抬手拿过,算是将此事揭了过去。
她亲自用丝帕将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朝身旁随手一甩,利剑精准投入剑鞘之内。
经过此事,宋宓本打算去别的地处,只是方圆十里之内再无别的驿站,她也就打算在此歇下一晚,待明日再动身前往蜀州。
驿长也知这两队人马之间怕是有嫌隙,于是各自将他们的住处分开安排。
……
夜色愈浓,弯月似钩,四下静默,只听官道上一阵马蹄声自远处传来,随见一人策马而至,他身穿一身墨色锦衣,整个人隐没在夜色之下,无人看清其面目。
他至驿站侧门下马,那里有驿站的人在侯着,他随手甩下缰绳给了驿站的人,随后跨步进入驿站之内。
早已有人候在此处,见到来人他迎上去,“之前传信还说你在襄州,没想到脚程如此之快。”
侯着的人同样身着黑衣,背着光,看身形应当正是燕回不假。
“事情紧急,路上不敢耽搁。”来人眉头紧锁,紧绷着脸。
“镇抚早已等着了。”燕回领着他往屋子里走,侧门离他们锦衣卫住所不远,正好方便了自己人。
徐长风屋内烛火通明,燕回领着人入内,萧白还有北镇抚司两名总旗一同在内,正等着两人。
进入到房中,方才那人立马上前朝徐长风单膝下跪,拱手道:“属下拜见镇抚。”
“起身吧!”徐长风轻声道。
那人随即站起身子,徐长风看了看他,道:“早前我在西陵时就收到你的消息,说自京中带有要令传于我,到底是何密令让你如此着急?竟然从京城匆忙赶来。”
西陵的事他早已传信回京,总不能是为着此事来的,那就是关于别的事了。
且他留华承此人驻守京中,也是避免曲云卓一人独控北镇抚司,上次清江楼一案他已经让西厂踩了一脚,又被宋宓的人参了一本,说什么他也要留华承在京中。
而华承如此紧急传令,怕是京中又发生了什么不大好的事。
华承这才说出他们来西陵后所发生的事,“自商榷得知宋宓同镇抚一并前往西陵后,内阁闹得更为厉害了,商阁老于大殿之上险些撞柱而亡,文臣阵营皆上书皇上撤除西厂。”
徐长风惊讶道:“竟有这样的事?”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只怕是成化帝有意封锁消息,若不然不用等华承告知。
早前西厂对一些朝臣下狱的下狱,斩杀的斩杀,自于胜死后朝中文臣对宋宓以及西厂就更加的不满,如今商榷又于大殿之上死谏,成化帝怕是对废除西厂也有所动摇。
华承想了想继续道:“皇上因为此事动了好大的怒气,已经几日不见外臣,可文臣并不打算罢休,势必要废除西厂,属下离京时,那些人都还在闹。”
现在成化帝怕是拗不过那些文臣,听内官说,他已经开始动了废除西厂的念头。
“看来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峻。”徐长风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