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开水
跑车已经贴上了一张罚单,但沈流云依旧没有挪车,姿态很嚣张。
他半倚着车门,等待闻星从剧院里出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容易显得漫长,实在无聊透顶。他摸了摸口袋,想抽支烟,但最终出于某种顾虑,没有拿出来。
最近抽烟次数过于频繁,频繁到他开始怀疑自己已经染上烟瘾,可他原本是对任何事物都一视同仁的冷淡,因而难以成瘾的性格。
远远的,沈流云一眼就望见了闻星,哪怕对方今天穿的一身暗色,并不引人注目。
闻星身形颀长,气质冷淡,脖子上围着沈流云昨天给他挑的黑色围巾。他头发打理得很柔顺,看上去恬淡又安静,不知是不是跟学古典乐有关,举手投足间总会不经意流露出一种偏古典的优雅。
沈流云由此想到黑颈天鹅,那种很高傲的动物。
好几年前,沈流云远赴智利参加交流活动。闲暇时间,他背着画板到酒店附近的公园写生,在那片碧绿的湖泊第一次见到了黑颈天鹅。
那只黑颈天鹅慢吞吞地自灯心草丛的缝隙间游过来,啄走他掌心里的玉米粒,轻微的酥痒。
此刻,沈流云望着闻星一步步从剧院门口走过来,心脏漫起相似的酥痒,一种无限接近发瘾的感觉。
他推翻了之前的结论,意识到他也不是对任何事物都一样冷淡。
三次,沈流云今天三次想抽烟。
一次发生在等闻星的时候,一次发生在等红灯的时候,一次发生在现在。
闻星出门会背一个包,钥匙也放在包里,通常都规矩地放在有拉链的小隔层,拿出来很快,但今天他找了一会儿都没能找到钥匙。隔层里没有,其他角落也没有。
他找了太久,眉头小山一样起伏。沈流云就在边上看着他找钥匙,手掌摸着口袋里的钥匙没吭声。
“沈流云,我好像忘记带钥匙了……”闻星皱着眉,神情有点苦闷。
沈流云低头,很突然地亲了他一下,看他面上的表情从苦闷过度到错愕。
沈流云像小孩间炫耀玩具似的,把钥匙从口袋里拿出来晃了下,说我带了,语气很得意。
闻星从他手中接过那枚温热的钥匙,开门,进门。
还没换鞋,他们在玄关又吻在一起,比在门口更热烈一点,也更漫长一点。
身体因为这个吻变得有些热,闻星解开脖子上的围巾,顺手也帮沈流云解开围巾,准备一起挂在架子上,却注意到围巾散开后,沈流云的下颌多出了道新鲜的伤口。
闻星的动作顿了顿,“这是怎么弄的?”
沉默片刻,沈流云才不怎么高兴地回:“刮胡子弄的。”
闻星愣了下,随即好笑地看他:“你第一次用刮胡刀吗?”
沈流云当然没说是因为当时他看到了闻星的短信,心里也觉得这跟闻星关系不大,准备将这件事赶紧揭过去。但闻星似乎没这么想让它过去,去客厅将电视柜下面的医药箱拿了过来,那个沈流云今天没找到的医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