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开卓钰彦的消息栏准备把地址找出来,发现有两条未读消息,一张聊天截图和一句“怎么回”。
点开聊天截图一看,对面是沈流云,想拜托卓钰彦转交东西。
闻星暂时还没来得及将他与沈流云分手的事告诉卓钰彦,但卓钰彦明显已经有所察觉,故而没直接答应沈流云,跑来问他要怎么回。
这次沈流云没像上次一样发过来一长条清单,只提了闻星没带走的衣物。他看起来有在充分为闻星考虑,说如果闻星需要,他会打包好邮寄过来,省去见面的必要。
他似乎很急切地想要清理掉房子里有关闻星的痕迹,好去开始新的生活。
闻星忍不住恶意揣测,是不是因为沈流云以前分手后都是这么做的,所以才这么熟练。每个跟他分手的人,他都是这么对待的,把需要的东西打包寄走,剩下的就扔掉,毫不留恋。
算了,事已至此,闻星觉得自己不该再纠结这些,也不该再对沈流云抱有任何期待。
他应该像沈流云一样洒脱,一样不在乎。
考虑到元旦的演奏会需要穿得正式些,而那些衣服基本都还留在沈流云家里,闻星没有拒绝沈流云要给他寄衣服的提议。
但如果把衣帽间里的衣服都寄过来,卓钰彦家里肯定是放不下的,闻星之后要租的房子也不一定能放下。于是他加上一条:只用寄他自己买的衣服。
一句话将他跟沈流云泾渭分明地彻底划清,从此往后再无瓜葛。
收到卓钰彦转达的消息前,沈流云原本已经联系好了整理师,看完消息又取消了预约。
天韵的待遇很好,闻星工资不低,但实在不爱买衣服,导致家里由他自己买的衣服少之又少。这点工作量沈流云自己就能解决,实在不用麻烦整理师上门。
其实沈流云很想跟闻星借口说自己分不清哪些衣服是他买的,哪些是自己给他买的,好让闻星回来亲自整理。
可闻星把他拉黑了,他也实在不好去烦卓钰彦,只能让这个想法刚酝酿出来就立即打消。
更重要的是,闻星对他失望透顶,不可能会被他这点小伎俩就哄得回心转意。他如果真的这么做,只会徒增闻星对他的厌烦。
房子里实在太过于安静,沈流云索性用唱片机开始放巴赫。
音乐一出来,就好像恢复到了闻星还在家里时的情形,他的心情也因此逐渐变得平静,开始认真整理闻星的东西。
他找出两个很大的纸箱,一个放闻星愿意带走的东西,一个放闻星不愿意带走的东西。
由于闻星不愿意带走的东西太多,箱子很快就装满了,沈流云气得踢了那个纸箱一脚。
发泄完没多久,沈流云又很快冷静下来,不再往那个箱子里放东西,转头一心一意地整理起闻星的衣服。
整理了一会儿,他发现一个问题:大部分的衣服可以叠好用纸箱装,但是像一些特殊面料的衣服,比如西装、燕尾服这类精致衣物堆放在一起很容易皱,寄过去很容易导致衣物报废。
他只好发微信问整理师该如何处理,整理师告诉他要用到衣架和防尘袋,还指出他衣服叠得稍显凌乱。
沈流云知道整理师这是很委婉的说法,实际上是他叠得很不怎么样。
他养尊处优惯了,一直以来,像叠衣服这种小事他身边总有人会干,怎么也轮不到他自己来干。这也导致即便他现在想为闻星亲力亲为地做点什么,也只会把事情搞砸。
专业的事还是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干,沈流云重新预约了整理师上门服务。
失去了唯一能做的事,沈流云又将目光投向了先前被自己踹了一脚的纸箱,想要继续整理那堆写在清单上的,但是闻星不愿意带走的东西。
突然之间,沈流云想起了什么,匆匆忙忙跑进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那个他曾经打开过的樱桃木盒还在里面,闻星没有将它带走。是忘记了吗?
还是说,如今的闻星总算意识到盒子里的东西其实并不珍贵。
只是因为闻星从前喜欢他,才会觉得那些平平无奇的东西弥足珍贵。
除了那个木盒以外,边上还有四个钴蓝色的丝绒小方盒,那是他每年送给闻星的生日礼物。
他曾经以为,闻星把它们跟这个木盒放在一起,代表着这些东西在闻星心里占据着相同的份量。
现在想想,应该是他弄错了。
如果真的喜欢,怎么几乎从来不佩戴?
又怎么会都不想带走?
沈流云把那几个小盒子一一打开,露出里面四只做工精美的腕表,几乎没有任何使用痕迹。
最初,他想要送闻星一只腕表是因为看了个魔术师的视频。那位魔术师在视频中提到,钟表的晃动和走针的声音有一定催眠效果,所以有时候会有观众在他的魔术过程中睡着。
正好沈流云常买的那家钟表品牌推出了高定服务,他作为消费能力强悍的忠实顾客,此服务一经推出,品牌方就来问过他是否有这方面的需求。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构思表盘的元素,而后将一份反复修改过的设计手稿提供给设计师,并跟设计师不断交流自己的设计想法。
前后耗费快半年的时间,才终于收到腕表的成品。
将腕表送给闻星的那天,沈流云帮他仔细戴好,示意他把手表贴在耳边。
关于这只表背后的种种,沈流云都没有道出口,只是笑着说:“有没有觉得钟表走针的声音很像心脏跳动?”
缓慢而规律的哒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