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沾满血迹的手,迟疑地伸了出来。
承昀凝望着那怯生生的双手,周身的戾气忽然之间烟消云散。
他沉默地坐到床前,兔子精眼眶通红,伸出来的手本能缩了半寸。察觉他在观察自己的表情,承昀逼迫自己的脸庞柔和下来,侧身把小桌搬的靠近,映着烛光去托他的手背——
触手冰凉,对方又微微躲了一下。
承昀没有强迫去拿他,不自觉将动作放的极轻,道:“我看看。”
温别桑由着他托起自己的手,但依旧在保持着警惕,仿佛一旦感受到恶意,就会马上把友好小爪缩回的猫。
承昀将呼吸也放轻了,一声不吭地将他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
他手上的伤多是一些比较浅的割伤,是他一直反复抓着刀片的原因,最深的一道在掌心,应当是刺他之时,仓皇之间扎到了自己。
直到完完整整把药上好,眼看着他将纱布也给自己缠上,温别桑似乎终于相信了他的好心,轻声道:“里面那个女人,是谁?”
承昀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他一边小心又笨拙的缠着纱布,一边道:“害怕?”
“嗯。”
承昀扫他一眼,道:“想出去?”
温别桑没有说话,但那双眼睛明显在讲:有谁会想留在这里吗?
承昀:“……”
他又想说两句什么来彰显自己的威风,可看着对方脸上未干的泪痕,又闭了嘴。
纱布缠好,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牢房外面的黑暗。
这妖孽刺伤了他,他若是就这样将人放出去,只怕那些知道内情的人都会觉得他日后是对方的囊中之物……
温别桑看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感觉有点笨笨的。
他活动了一下被缠住的五指,瞬间看上去更笨了。
承昀权衡一番,重新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温别桑抬起干净的眼睛跟他对视。
“你若肯为孤办事,孤便放你出去。”
温别桑:“……”
他扭头侧身,直接把脸转向了墙壁。
承昀心头一堵,起身便往外走。
雷火营能否研制出新火器对他的登基之路不可能造成太大影响,反而他继续与妖孽周旋,才是在为自己的霸业增加阻碍……
“刀片。”后方的人忽然喊住他,“可以还我吗?”
“你要那种东西干什么?”
“老鼠咬人。”温别桑说:“杀老鼠。”
承昀还未开口,门口的阶梯上忽然晃过一道烛光。
常星竹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传来:“小梦妖……你在哪呢?”
“你别怕啊,他寝殿的灯已经灭了,没人知道我来这儿……”
“烟霞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我们趁着夜色出……”他鬼鬼祟祟地一路摸向亮着灯的牢房,倏地停了下来:“出……出去,吃点东西……再,回来。”
他看着宫承昀,宫承昀也在看着他。
“嘻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