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仙师追着那个修士远去后,人们渐渐才想明白,有人痛哭,有人大笑,有人大喊,有人奔跑……每个人的情绪都在无声无形翻涌,胸腔里溢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痛楚,很久以后他们才能明白,这是一种真正被尊重,真正站起来的滋味。
可此时他们还没能弄懂胸腔里翻涌的激动,只是下意识地想要跑出去,追出去,想要跟上仙师的步伐,哪怕永远都追不上,也不能阻止他们向着他追随,就像远古觉醒的人追逐太阳……
【不过他们没法追出来,以郭千山为首的杂役们安抚住了您的子民,只有已经入道,认为能帮上忙的十个人追了出来。】
迟一悬无所谓地在心里嗯嗯嗯,其实他根本没有听清命器在说什么。等他玩腻了神识,视线终于恢复正常的时候,他就发现杂役们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我?”
命器发出一声轻笑,却不说话。
迟一悬大胆猜测,“难道是终于发现他们的劳动力被我白嫖了很久,所以来讨回公道?”
命器:【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呢!】
迟一悬:……
噫噫?他的命器学会阴阳怪气了?
脑补升级
郭千山等人远远瞧见仙师从天上飞下来,立即拔腿奔过来,出来得太急,他们都忘了骑上马,每个人只靠着身下两条腿,跑得气喘吁吁脸色泛红。
但真到了仙师跟前,他们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见那人身上外袍碎为粉末,玄色护甲也崩裂,露出下面青碧色箭袖中衣,却半分不显狼狈,反而衬得他愈发清贵孤高。而他分明刚刚击杀了一位筑基修士,却半点不见自得,回头望来时神色霜冷,空寂如山巅落雪。
这个人,仿佛就不应该落在人间。
他们唯恐再上前一步,就会让眼前这人沾染红尘,堕入浊世。
刚刚神游天外,如今已回神的迟一悬:懂了!虽然鼓起勇气来问工资,但在老板面前还是难以张口。
迟一悬毕业前去大公司实习过,虽然谈工资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职场新人总是羞于启齿,每个人都会有这个阶段。如果他是打工人,他坚决捍卫大家的权利,可他现在是老板,还是个穷鬼老板,口袋空空就和人谈工资,总觉得像是在画大饼。
没关系,咱很快就富了。只要赶在月底发工资前把薪资谈好,咱就还是好老板。
于是迟一悬飞快淡定,对众杂役道:“你们先回去,谷中一切照旧,我出去一趟,短则一日,多则数日,回来后再与你们细说。”
印章结界就先留在山谷里,他珍贵的点数不能没有保护,况且那结界不影响他的点数出入。
郭千山等人微微一震,飞快点头称是,再一抬眼,迟一悬的身影已经飞远了。
迟一悬正在前往银城的路上,他晋升筑基后,命器的侦查范围扩大到了半径三百里,而距离朝歌两百里外,就是最近的城池:银城。
银城以曾经出过一个银矿而出名,长生界虽然能修仙,但凡人间的流通货币还是金银铜钱,至于灵石,那不是用金银就能换来的。通常只有修士行走凡人城池时拿灵石换金银,反过来就难以找到兑换渠道了。
命器的侦查范围虽然只有半径三百里,但这个半径是以迟一悬本人为中心的,也就是说他飞得越远,命器能侦查到的范围就越广。
之前还没筑基,又不能御风,迟一悬不敢在外面瞎跑,担心自己一旦离开山谷,他的点数就会出点什么事,现在不同了,附近唯一的筑基修士被他干掉了,他暂时不必担心半路会冒出个仇家来。
他一边御风飞行,一边熟悉筑基后的灵力,对命器道:“御风消耗的灵力有点多,看来以后还是得搞个代步的。”
【那么您是想要法器还是灵兽呢?】
迟一悬思量,“法器也要消耗灵力,但可以用灵石代替,灵兽需要驯化,还要大量饲料供养,还得找人专门照料……”说来说去,都是要花钱。
迟一悬心里叹气,还是穷啊!希望这一趟能有所收获吧!
本来刚刚筑基,又经历过一场战斗,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回去调息灵力并消化这次战斗的经验收获。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先赶去银城的奇珍堂,进一步抹消宋典来的痕迹。
有了命器的侦查辅助,迟一悬不需要进城打听,更不需要费心查找,他刚刚接近银城,命器就在地图上标出了奇珍堂的位置和宋典来的居所。
迟一悬瞥了一眼地图,身影就在昏暗的天空中化作一抹流光落入银城当中。
夜幕降临,银城的繁华却丝毫未减。
除却寻常商贩,还有身着各式护甲的修行者在银城来来往往,他们有的背着武器,有的提着包裹,有的悠闲自得,有的行色匆匆。
城中最繁华的当属奇珍堂所在的青云街,沿街都是小两层的商铺,有的卖吃食、有的卖衣裳、有的卖武器,只有人想不到的,没有这些铺子不卖的。
然而贩卖护甲和丹药的,只有奇珍堂一家。
那些修行者无论是想要出城还是刚刚回城,都得往奇珍堂去一趟,有的是更换或修补护甲,有的是备些丹药以求保命,他们通常钱袋鼓鼓进去,再两袖空空出来。
【无论如何,修行者的生活总归不会太差,但还是有许多凡人,挣扎在饥寒交迫那条线上。】
命器的侦查范围变大,自然也看尽了这银城的市井百态。
迟一悬:“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