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诉自己从小最爱跳舞,是闵琢舟9岁时的一次失误将滚烫的开水全泼到她腿上,导致她永远与跳舞无缘,不得不生活在毁腿的阴影里。
当时事情况比郭艾琳记忆中的复杂得多,但那壶热水确实是小闵琢舟泼在她身上的,因为这个,郭艾琳觉得自己能恨闵琢舟一辈子。
闵琢舟也恨自己,所以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亏欠这个妹妹,对她百般纵容几乎是有求必应——但要她离婚这一件事情上,他的态度出奇得坚定。
郭艾琳求也求了骂也骂了,结果还是没要着钱,只好收起自己那屡试不爽的眼泪,把歪心思打到了裴彻身上。
闵琢舟虽然是个很有名气的演员,但他挑戏的眼光却很古怪,很少接那些大导演大制作大票房的商业片,唯独喜欢给那些刚从戏剧学院毕业、对前路充满茫然、但又很有想法的年轻导演们拍文艺片。
闵琢舟靠着文艺片在国际上拿得奖项早够转型淘金,但却耐得住寂寞,依然不以名利计算本子的好坏。这也意味着,他虽然经济自由,但若说富裕,还是差了一截。
但裴彻不一样啊,那是宁城商界站在金字塔尖顶傲视群雄的大人物,随手刷个商业新闻都要捎带上他的名号,要说这样一位人物没钱,郭艾琳是决计不信的。
于是她早早打听好了裴氏大楼的地点,准备在楼下人流量最密集的广场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达目的不罢休。
郭艾琳也是会挑时候,今天裴氏正好在和国内相关领域最大的投资方接洽,要是被远道而来的客人看见这副泼妇骂街的场景,对企业形象的影响是非常负面的。
保安一早就想把她弄走了,可郭艾琳一旦看人接近,就说自己大声喧嚷自己是裴彻的妻妹,还煞有介事地横眉竖目,威胁那些保安没有好果子吃。
这些人都是按月拿死工资的,害怕这女人真的是裴总的亲戚,毕竟她虽然形容疯癫,身上却被各大名牌全副武装,行头加加减减要过十万。
一时间谁也不敢妄动,保安科长给上面打电话请示,一来二去就联系到了裴彻的助理贺意。
老板正在里面谈官司不好打扰,她紧急联系了闵琢舟,央求他把这个闹事的妹妹带走。
等闵琢舟终于从那拥堵的高架桥下来,终于拐进本市最繁华的cbd大楼下的时候,夜幕已经铺天盖地地将他裹在骤冷的秋意之中。
贺意就在广场上等着,她平时就是大楼里的高级白领,穿的是精致但不保暖的职业套装,站在外面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寒颤后,终于看见一个身披大衣、戴着帽子和墨镜的高大男人快步走来。
那英挺帅气的身姿要是放在平时,绝对会让贺意心猿意马好久,但此时她只觉得终于得救了,有种从冰冻的地窖里被挖出来的错觉,鼻头特别酸。
“闵先生,您终于来了!”
贺意语气急急忙忙的,她“嗒嗒”踩着高跟鞋跑到闵琢舟身边,往不远处的广场中心看了一眼:“您快去把您妹妹劝走吧,一会儿大领导们下来看见,影响真的不好。”
闵琢舟透过墨镜看见她瑟瑟发抖的双肩,先把自己的大衣解下来她披上:“外面冷,你先上去。”
随即他顺着贺意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眼望见坐在地上的郭艾琳,掩藏在遮罩下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寂暗。
“谢谢闵先生,不过我还是……还是看您带走她吧。”贺意小声喃喃,心有余悸地看着远处的女人,“她已经闹过一阵了,好多人都看见了。”
闵琢舟被一种无奈的情绪捆住了,他从挤出拥堵路段后一路踩着限速的高压线飞驰过来,此时心序发快,错乱得像是这漫天的街头灯光一样拥挤漂浮,受伤的腰部像是被浸在了酸水之中,痛觉繁密如织地包裹了他所有的感知神经。
但他对着面带忧色的小助理,仍然扯出一枚招牌般的笑容,语气平稳而温和地安慰她:“我这就把她带走,你别担心。”
闵琢舟在开放式场合里乔装的意识很强,他压低帽檐,又摸出一个口罩带上,穿戴完毕后快步往广场中央走去。
郭艾琳就坐在广场正中的大喷泉池旁边,手里拿着个两万五千块的名牌包,脚上蹬着限定款的红底高跟鞋,刚烫了的头发高高耸在头顶,脸上画了浓妆,那架势恨不得让本市所有记者的长枪短炮都对准她眼眸末梢稍微的红。
或许她本身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有多么丢人,反而将它当成一种炫耀的行为艺术。
闵琢舟过去一下在郭艾琳的身边蹲下,声音还算平稳:“艾琳,你想干什么?”
郭艾琳被眼前这个男人吓得一缩,但她很快就识别出他的身份,无比得意地露出一抹娇俏的笑容,眼中有种高高在上的自鸣得意,仿佛早就料定了闵琢舟会来:
“哥哥?你不是不管我了吗,我想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闵琢舟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又问了一边:“你想干什么?”
“我想……”郭艾琳目光越过闵琢舟,目光羡慕地落在这城市最繁华的光幕之中,笑得特别纯真可爱,“我想要钱呗。”
“要钱可以,”闵琢舟声音不响,但这个过于华丽的男人身上有种隐隐的阴沉气质,“离婚,我给你钱。”
“我不。”郭艾琳有一丝的害怕,可她坚信自己是闵琢舟不会拿她怎么样,依旧梗着脖子笑着,目光硬茬茬地和他对抗。
“我看了那男的想要投资的项目,并且溯了源,你猜他那所谓合作商的源头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