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外边围了一圈脚夫和护卫,警惕地四处打量。
项容没有多看,默默走在一旁。
她听到商队里有个中年人问那两个买粮的年轻人,“城里如何?”
“没什么人了,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还开门的粮铺。”
“水呢?”
“水是肯定买不着了。”
中年人皱皱眉,没说什么,招手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他们有马有车,脚程比项容快些。
项容慢慢落到后面,途中看到一个老妇人带着个孩子往商队前面一跪,应该是在乞求吃食。
先前说话的中年人对身边人吩咐了什么,那人就拿了块胡麻饼出来,递过去。
老妇人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如此容易就乞讨来了食物,反应过来后,忙不迭接了。
拉着瘦骨嶙峋的孩子连磕了好几个头,然后退到一边,将那胡麻饼撕了一小块下来,祖孙俩分着吃了,剩余的则藏进怀里。
其他逃难的百姓有样学样,很快跪成了一片。
但商队的人没再施舍任何吃食,将下跪的人驱赶开。
这样的区别对待似乎惹了众怒,被驱赶的人忽地蜂拥而上,大有强抢的意思。
商队的护卫倒也不是吃素的,先是用拳脚击退上前的人。
这些饿极的百姓浑身没几两肉,还头晕眼花的,哪里有对抗的力气,大多挨了一点打就乖觉地躲到一边。
还有些饿红了眼的,理智全失,顶着拳脚也要上,那些护卫便动了刀子。
鲜血飙开,众人被吓到瘫软在地。
商队像是什么也没生似的,继续前进。
他们此前应该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所以才能应对得如此从容而熟练。
商队有善心,但不多,并且很不好惹,缓过神来的百姓把贪婪而嫉恨的眼神投向了那对受到“偏爱”的祖孙俩。
老妇人一手牵住孩子,一手抱紧了包袱,亦步亦趋地跟在商队后头。
她甚至拉扯了下某个护卫的衣角,试图祈求对方将她和孩子纳入到保护圈中。
对方看了她和孩子一眼,竟真就让她和孩子走到了前头。
怀里藏好的胡麻饼这才没能从蜜糖变成砒霜。
商队的威压还在,方才吃了亏的人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们大多一瘸一拐地缀在后面,距离不远不近。
偶尔也会有人偷瞄几眼项容,见她孤身一人,心里难免蠢蠢欲动。
但是看到她背上那两把交叉的柴刀,又不由得偃旗息鼓。
自从路上死的人越来越多后,项容就开始把自己往江湖游侠、或者是落单的江洋大盗的方向打扮。
将原主外公传下来的那柄短刀别在了腰间,两把柴刀放背后,眉毛用黑色签字笔描得更浓,眼尾上挑。
还在右眼下方的位置,用油乎乎的劣质润肤膏涂了厚厚一层,从眼尾蜿蜒到脸颊,形状扭曲,再用透明胶带黏住,乍一看,仿佛是道疤痕。
又戴了草帽和面罩,那“疤痕”只留了一半在外头,配上凌厉漆黑的眉眼,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