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总对我恶意真大。”边述直接道,“我说话直,想什么就说什么了,不知道哪里惹到您了。”
“你也不见得说话有多直。”原楚聿意兴阑珊,“不过对我弯弯绕绕倒是没关系,反正我们之间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但是对林琅意,我建议你能真的直接一点,我昨晚初见边先生,回去有幸拜读了您的著作,几年磨一剑,是憋着一口气的吧?”原楚聿将面前的碗筷整齐摆好,擦了擦手,而后双手交叠搁在膝盖上,明显是要步入正题了。
“你知道?”林琅意要不不听,听就只听关键词,“你居然看过他发表的那几篇sci?”
原楚聿往她那儿瞥了一眼……自打昨晚边述出现后,紧急让人从头到尾查了一遍。
既然话题到这份上了,林琅意也不再掩饰,直接问:“边述,你文章中的数据是取自合作单位的试验田的,当时说好将专利技术转让给那个公司了吗?是买断还是怎么?”
边述沉寂地看着她,缄默不语。
林琅意知道他认死理的脾气,退一步:“或者,我记得那个公司在M国,能否帮我牵个线去参观一下?”
他还是不说话,就那样沉沉地看着她。
林琅意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试探:“难道说,你不能主导?这事是不是跟你说不算。”
也有道理啊,边述确实是学神,可也不是无敌,很有可能是教授带着他做的项目,所以他一个人做不了主。
林琅意不愿放弃,继续问:“或者,我能不能跟汉弗莱教授聊一聊?我准备了一些应山湖的资料,想试试能不能打动——”
“你不用问教授。”边述忽然开口,平静道,“教授对我们都很和蔼,并不会指定我们的研究方向,所以当初我提出这个方向时,教授只是认可并对我的研究进行了细心指导,至于成果,更是从头到尾没有要占为己有的意思,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他说:“所以我可以做主。”
林琅意眼睛都亮了,梨涡一现,双手扒上床边的扶栏,探过身去:“那——”
他看着她,轻声问:“那你是不是也需要尝试打动我?”
一旁传来一声轻嗤,原楚聿明明手上干净整洁,却依旧抽了两张纸巾前前后后细致地擦了擦手,随即将纸团生硬地丢进垃圾桶。
边述根本没有打算分出心神去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只直直地盯着林琅意,不肯放过她任何一点的面部表情变化。
“好,我要如何打动你?你想听哪些方面?”林琅意坐直身体,认真得好像每周去导师办公室开例会,严阵以待。
“我想听的……”他转向原楚聿,迎着对方深沉如墨的眼眸,缓缓道,“不能有其他人在场,麻烦请无关人等——”
他比了个送客的手势,连在手背上的输液管在空中摇晃几下。
“好啊。”林琅意手上拿到了商业借贷的文书就是硬气,扭头也跟着往门外一摊手,“那原总您贵人事忙,下午还有事吧?我这里就先不留您了。”
原楚聿斜靠在椅背上,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微微交叠,规矩收拢。他的眼尾微微上挑着,眼里没什么情绪,但浑身上下似乎若隐若现地透出半分薄嗔和慊怨。
他与她无声对视良久才卓尔自若地站起身,礼貌告辞,径直转身往外走。
门被轻轻打开又关上,房间里再没其他人,林琅意转过头,坦然自若地望向边述,眼里隐含热烈。
边述没想到林琅意真能说赶人就赶人,也没想到原楚聿方才对着他的时候剑拔弩张,对林琅意倒是半点意见都没有,听话得很。
他心里隐约浮起一丝蘧然,情敌被女生不留情面地驳斥总是很难不让人窃喜,男人之间再是你死我活,也没有追求之人的一句“不要”来得一击毙命。
也许这位原总也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边述知道这样不该,起码原楚聿跟自己一样都是爱而不得的出局者,可眼看着他人受挫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拍手叫好。
甚至想落井下石。
他控制了下自己的面部表情,问:“小意,那位原总跟你是什么关系吗?他看起来跟你很熟悉。”
还知道胡萝卜怎么做才讨她喜欢。
他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心里预设了许多个答案,编造了很多林琅意可能会撒的谎,他对她再熟悉不过,所以她撒谎的时候总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可没想到林琅意根本不在意这种小问题,也懒得在这上面杜撰一个逻辑链完整的谎言,只干脆地扔下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