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宝斋虽被封,但我并非是一时冲动。事情成与不成,我皆有退路。倘或真出了什么事也绝不会怪到你的头上。”
见人仍是犹豫不决,宋南枝冷声道:“你既然能来便说明你们北玄司寻图并无进展。我只告诉你,能不能找到舆图只在今晚,若错过机会,陈家便只能等死。”
她说得胸有成竹,似一切都已有了把握,这般自信与魄力使得赵清一时不敢反驳。默默暗道,倘或有危险他便死要把人给护住,方才不会愧疚于她。
天幕渐沉,城西内高涨灯火。
马车缓缓行于城西,宋南枝与赵清下马车后两人便步入黑市。相较于白日,众人喜欢活跃在夜里的黑市,此处灯火如昼人流如织,林立的楼铺花天锦地,门庭若市。
宋南枝却并未着急,在街边寻了一家油饼摊,然后静坐在等。
赵清不知道宋南枝是何安排,只小声问:“可要属下做什么事?”
宋南枝安抚说:“别着急,等等就能知道。”
两人又坐着等了一会儿,便见一男子奔来摊前,端过一碗出锅的油饼,恭敬走上前:“按照掌柜吩咐,该来的都来了,只余两家没有来。”
宋南枝送出的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说宝斋要东山再起,需要他们再度帮忙。因为此刻在外人看来,宝斋虽受牵连在彻查,却并非是什么大罪,加上有太傅府以及太子这个强力的靠山在,他们自然愿意相信。
且这些曾与宝斋有生意来往的多少又都受过恩惠,所以只要他们求利就不会不来赴约。
至于不屑来的,或许是不愿意惹祸上身,或许是识破了她安排的骗局,可这也恰好说明他们当中有人知道舆图真相,所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会凑前来惹事。
如此筛选,确实算是极快又便捷的方法。
宋南枝听完回禀,心下已经了然,她看向赵清:“以你的身手,能对付几个胡人?
剩余没有赴约的两家,其中一家便是先前转舆图给宝斋的书铺,那掌柜已经遭人灭口,自然不会再来。
另一家则是个胡人所开的酒楼,虽是酒楼却也时常附庸风雅寻一些古玩趣物供人鉴赏。宋南枝记得这一家的掌柜,是个风情万种且十分豪爽的酒娘,而她的身边时常有三个胡人护卫。
赵清答:“三个。”
“应该可以。”宋南枝起身,“你想个办法在醉月楼闹上一场,拖缠住那些人。”
两人浅浅商议了一阵,赵清便进了酒楼。
他一身富贵公子装扮,又佯装成怒气冲冲地模样,惹得酒娘目闪星光解下围裙亲身伺候。
“这位郎君因何事发这么大的火?”酒娘一身红衣娇艳似火,吐息若兰,轻软媚人。
“无事,打杀了一个背着主子偷腥的家仆罢!”赵清且装得一脸纨绔,轻挑起酒娘的下巴,“不过是一个女子,小爷何愁没女人?”
酒娘连连应是,一边倒酒,目光一边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与指环上,贪婪至极。
赵清应和着,灌了几杯酒下肚,与人热聊一阵后,抱起酒娘往外走,财大气粗的说要包养了酒娘。
酒娘被吓了一跳,自是拒绝,赵清执意要带人走,酒楼里的护卫便出来几人拦着。一阵缠打之下,赵清趁势发起了疯。
然而不妙的是,今日酒楼的护卫不止三个,包括身手不错的酒娘,他要以一敌五。
而此时,宋南枝已经摸到了酒楼后侧。
胡人向来极为谨慎,不喜外住,所以都会再楼铺后面建一小楼。宋南枝让宝斋伙计在楼下望风,自己摸寻进了房间去找图。
前厅内虽打的不可开交,可酒娘向来机敏,没一会儿便反应了过来不对劲,当即退出打斗,朝后院走去。
宋南枝也刚巧从房内出来,与人对视一眼,立马要逃,酒娘也当即跃上了楼。
楼下望风的宝斋伙计见情况不对,急中生智喊道:“舆图我先拿回北玄司了!”然后拼命朝外跑。
酒娘登时脸色大变,果然上当,可她走时不忘朝着宋南枝后背扔了一枚飞镖,方才转身去追楼下的伙计。
宋南枝怀里揣着舆图,跌跌撞撞来到了楼下,又撞到被追打来了后院的赵清。
“你能跑,快走!”宋南枝来不及思考只将舆图塞给了赵清。他身手不错,定然能跑,而她中了飞镖,定然跑不了多远就被抓住了。
宋南枝从未想过自己会经历这般危险的场景,可此刻她并没有顾及自身,只想着要将舆图护住,还了这桩人情。
赵清将图塞在怀里,从腰间抽出软刀,转身去与那几个胡人打斗,将宋南枝护在了身后,手臂也生生抗了他们一刀。
“你先走!玄卫在城门口,速去!”
宋南枝此刻也异常冷静,二叔与三叔看见逃跑的伙计很快就会派人来支援赵清,她留着也只是拖累,遂没有犹豫往外走。
出了院子,外间便落起了雨,街上的行人因为避雨杂乱匆忙。宋南枝实在走不快,后背连着心脏抽疼抽疼,她喘气都有些难受。
就在她走不动之际,腰间陡然受了一股力,将她稳稳托起,纪护野撑着伞,紧张道,“南枝,你怎么了?”
安伯帮着宋南枝召集人,纪护野察觉不对便也跟了过来,可他在安伯那没见到人,便打算来寻一寻,正巧看着宋南枝身形踉跄地在躲什么。
宋南枝看清人,急忙道:“快去找我二叔三叔,赵清有危险!”
纪护野不知情,他只顾着眼前的人:“我先把你送回去,旁得稍后再说!”他到底是男子,宋南枝力气不足,便只能由他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