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在国子学里,据说是惹的人憎狗厌,可谁曾想……
朱棣虎躯一震:“是吗?”
“臣已问过孙儿,臣那孙儿……也说了,都是张安世几个教授他读书。”顾成不加迟疑地道,随即又洒下泪水来,哽咽着道:“臣就这么一个孙儿了,就指着他光耀门楣,传宗接代!他在南京城,臣是无一日不担心,无一日心安啊,现在好啦,他学业有成,说明得遇良师,有这样的良师管教,臣的心也就定下来了。”
“这位博士张安世,便是陛下派去的,可谓是慧眼如炬,臣岂有不感激涕零之心?”
朱棣万万没想到,张安世这家伙,还真有这样的才能。
他心里一万个疑问,可顾成说的再清楚不过,因此也不由得愉悦万分地哈哈大笑道:“哈哈……朕一直认为国子学自建文之后,学务荒废,有心整肃,这才敕命张安世为博士,此子倒没有负朕的期望,嗯……办事还可以。”
那魏国公徐辉祖此时心里亦是大惊,不禁在心头嘀咕,这张安世难道真是文武双全,而且医术还如此的高明,这般的少年……有这样的才能……真是罕见。
此时,他眼睛瞥向淇国公丘福,又不免想:难怪丘福谗这张安世,成日求陛下让他招张安世做东床快婿。
若说从前,徐辉祖对于张安世,不过是一种折中的心理,那汉王的事要收场,只能用此郭得甘取彼郭德刚而代之。
可现此时的徐辉祖却发现,似乎有这样的女婿也不错,徐家的女子,自当嫁给豪杰。
成国公朱能这时有些急了:“俺儿子是助教呢……”
解缙几个文臣,却是一脸诧异无比,他们无法理解,只觉得此事过于蹊跷。
历来国子监的博士,要么是享誉天下的大儒,要么就是进士,这张安世几人敕为博士和助教,其实本就荒唐,可现在……居然有此成效,这……实在匪夷所思。
朱棣又对照了书信和功课,面上不禁带着得意之色:“解缙……”
解缙连忙道:“臣在。”
朱棣凝视着他,不发一语了。
解缙低垂着头,不由得心里忐忑。
朱棣随即昂首道:“你方才所言,为何和顾卿家所言的,却是背道而驰?朕该相信解卿所言呢,还是该相信顾卿呢?”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解缙骤然大汗淋漓,他期期艾艾地道:“或许……或许是臣误信人言,所以……所以……”
朱棣大怒:“好一个误信人言,这寻常百姓可以误信人言,因为纵是误信,终究贻害的不过是他自己。可卿乃文渊阁大学士,身居要职,担负朝廷大任,你这样的人,也可以误信人言吗?你若是误信人言,那么要坏多少朝廷大事,又误多少人?”
解缙慌忙拜倒,此时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他道:“臣万死之罪,一定好好反省,将来一定谨言慎行。”
朱棣哼了一声:“尔掌军机,稍有疏漏,便是万劫不复!张卿家如此人才,满腹经纶,学富五车,你却对他怀有偏见,你啊……要学一学胡卿家,胡卿家慧眼识珠,一眼便看出这张安世乃是高士,所以才逢人便说:他这状元公,也没有什么学问可以传授张安世了。你听听,这才是真正的伯乐,朕看你不如胡俨远甚。”
解缙几乎要吐血,心里只想:胡俨老贼,逢迎君上,必有图谋。
只是此时,却不得不磕头如捣蒜:“万死之罪,臣……惭愧的无地自容,从今……从今以后,一定多向胡公讨教。”
这一番奏对,真让解缙羞愤难当,但凡是读书人都会自负,而解缙在这方面尤其的明显,自负之人,稍受侮辱,真比杀了他都要令他难受。
朱棣便又冷哼一声,不过此刻他心情不错。
背着手,朱棣踱了几步,道:“当然,不只是胡卿家,便是朕……也早已察觉了张安世的才能,正所谓不拘一格降人才,今日总算这张安世没有教朕蒙羞,顾卿家,你那孙儿好好进学,将来定能成才,朕将来自有大用。”
顾成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谢陛下恩典。”
朱棣微笑道:“待会儿留下,朕有大宝贝给你看,或许对你镇守贵州,也有助益。”
顾成这时候心情爽朗,听陛下这样说,自然也勾起了好奇之心,忙道:“敢不从命。”
……
张安世在魏国公府里躲了两日,只可惜公府里人多嘴杂,反不如在宫里偏殿时自在。
大好时光,统统和徐钦这家伙厮混了。
张安世嫌臭了徐钦,偏偏还要时不时摸摸他的头,表达对他的喜爱和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