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飘飘,云隐山终年不见的烟火气重现。山顶庭院的饭桌旁,正有四人对坐,嬉笑打闹着吃着晚饭。
芩婆今年已经年近古稀,不知有多久没见到过这般热闹了。她原本还是有些怪李莲花,失踪十年也不肯回来看看。但如今见了徒弟这副样子,心里终究还是被心疼填满。
于是又给李莲花多添了一碗面。
多吃点,看给孩子瘦的。
李相夷看见这一幕登时不干了,他举着碗嚷嚷着也要芩婆给他盛。芩婆弹他一下脑门,也给盛满了碗。
方多病在三人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他机械地举着碗吃面条,嚼也不嚼直接下咽。只觉得眼前一幕竟如此魔幻,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日。
跟两个李相夷一起吃饭也就罢了,还能看到李相夷跟个小孩一样撒娇耍混!??
天,何女士,您儿子出息了。
芩婆对方多病还是留有好感的,这小子与年轻时候的李相夷别无二致,就是单纯了点。她看着方多病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有些目露担忧。
李相夷秃噜完面条,宽慰她,“他没事,跟您一样,有点惊讶罢了。”
方多病手里的碗险些没拿住。
他稀里糊涂的吃完了面条,拿起剑就拱手告辞了。三人望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芩婆忽然道:“相夷。”
李相夷和李莲花齐齐转头看她。
芩婆:……
李莲花问道:“您在叫哪个呢?”
“……大的那个。”
芩婆稳了稳心神,再次接受了自己有两个小徒弟的事实,对李莲花道:“我观那方家小子步伐中有几分婆娑步的影子。你这是打算收他为徒?”
李莲花应了一声,“他资质不错。”
他意有所指,“况且,我这也是为了给某人回应以前的诺言呀。”
李相夷知道他这是在点自己,当即回瞪过去,不客气道:“说的好像不是你不是李相夷一样。”
李莲花忍着笑,把当年赠剑给方多病的事说了。李相夷原本撑着头听着这事,却忽然想起关于方多病的身世。
他原本轻松愉悦的心情顿时像被泡了冷水一样,沉浸下来。
这副模样自然瞒不了芩婆。李相夷面对两人的询问,只是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这件事……他有知情权。”
李相夷不可能直说自己知道的一切,只好拜托芩婆打圆场,把这事先跟方多病讲清楚。事关自己的徒孙,芩婆自然也乐的配合李相夷的说法。
单孤刀师从云隐山,芩婆的话多少也有些说服力。李相夷打算的很好,毕竟今晚单孤刀可能就得现身,到时势必会牵连到方多病的身世。
而若是那时才叫方多病知道,恐怕这小子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落了心病可就麻烦了。
等收了碗筷,天色渐渐暗下去时,李相夷朝芩婆问了关于牧原的事。
这个古老又久远的名字勾起了那些早已忘却的过往。芩婆听着李相夷讲述这段时间生的事,面色也逐渐阴沉下来。
等李相夷说完,她长久地叹了口气,老人深邃平静的目光穿过半开的窗户,看向了卧房墙上挂着的一把残破断刃。
“……牧原啊……”
芩婆端起茶杯,思考了一会,缓慢地讲起了被岁月尘埃掩盖的过往。
她与漆木山早年闯荡江湖时,为了追查一件怪案的真相,跑了一趟血域。在那遇见了牧原的师傅,木多识。
他当时还只是血域蛊术大家的一名弟子,得了两人的帮助才炼就了百成大蛊,获得了下一任长老之位的提名。
三人结伴,曾在血域同行过很长时间。他们看山海,过深谷,甚至一起逃过命。那时候的几人年纪极轻,仗着武功好,胆子又大,做的那些事简直称得上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