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寡人令,各师长按照先前指示放周人前军过河,待他们的中军渡河之时再行攻击,切记小心谨慎,周人军中必有能人,事不可为便先行撤退,等寡人亲自披挂上阵再行决战。”
熊顿很是谨慎,他相信周人军中必有能人,不可能真正不反抗姬完的乱命,毕竟抗命最多就是被天子贬斥,回国还能享受荣华富贵,真听了姬完的命令,那可是真的会送命的。
楚国之中现在有精兵一万五,都是熊顿一手带出来的,其中有五千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这些人成分比较简单,主要是当初追随楚国先祖建国的功臣后裔、这些年南迁的殷商后裔、以及从其他诸侯国中掠来的国人,在这个遍地是南蛮的地方,这些人都紧紧地围绕在熊氏的周围,是楚王的基本盘。
军中数量最庞大的自然是奴隶兵,熊顿这些年征服了很多的南蛮部落,所以他军中的奴隶蛮兵极多。
这些蛮兵主要作为炮灰以及做苦力,列国的军队之中都有大量的奴隶兵,表现好了就能得到赏赐成为自由人,就算得不到国人的地位,但也不再是肆意被打杀的货物。
熊顿将自己麾下的奴隶兵分到另外两个将军手中,自己则带着精锐人马与姬完对峙,如果能提前将姬完这边打崩,甚至活捉邦周天子,另外两路大军自然就不战而胜。
即使姬完这边比较谨慎,也能在周人另外两军援救天子的时候予以打击,围点打援向来都是非常好用的战术。
南方气候湿润,土地较之北方松软,而且溪流、丛林极多,熊顿已经给姬完准备了这种大礼,他会让洛邑的天子明白,打仗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兵员数量的比拼。
在熊顿与姬完分别下令出兵之后,驻扎在邓国的余伯修开始装模作样,驻扎在卢国的起子以及鄀国的成伯则开始整顿大军,准备让前军率领一师的人马过河,先行探路,随后再派遣两师的人马过河,这样整个前军就能掩护稍后渡河的军队。
疲累的士兵坐在大船上,这些人大多都是北方人,这一路上走来,本就有些水土不服,再被大船一晃,不少人更是晕起船来,昏昏欲睡,浑身无力,但是军令是不能违抗的,只能向前,但是军中的怨愤之言却是越来越多。
姬完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些事的,他站在邓国的城墙上,望着旌旗飘扬,无边无际的军队,心中不由豪情大发,对于熊顿的挑衅早已抛之脑后。
在现在的他看来,熊顿只不过是一只待宰的肥羊,那番挑衅不过是临死前的猖狂罢了。
在这种有些诡异的气氛中,三支王军的前军基本上都渡过了汉水,其中两支精兵、一支是奴兵。
这三支军队上岸之后,由于视野之内丘陵以及丛林较多,并没有看到楚军的踪迹,于是开始向前搜索,寻找可以扎营的地方。
过了汉水,走过不远的碎石滩涂,就是连绵起伏的小丘陵,尤其是这不能算是完全的真实世界,这里的丘陵和丛林更多。
前军的将领认为丛林之中可能会有楚军的埋伏,所以特意嘱咐了避开那些丛林探寻。
这个时代虽然是战车主流作战,但是军中还是有一些充当斥候的马匹的,一批批人被派出去。至于将大军散开也是没有办法,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登岸,按照之前的阵型根本就摆不开,他们在中原的时候,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平原,别说几千人,几万人都能一字型摆开。
但现在只能按照一队一队的向外走,还要尽量防止翻越丘陵耗费体力,他们又没有这里的地图,只能尽量往丛林少的地方,即使是这样依旧有很多士兵都被灌木丛钩住了裤腿,甚至直接划到了皮肤,留下一道道血印。
“呜~”
响亮的号角声突兀的在各处响起,紧接着就是大队的楚国士兵从丘陵背面冲杀而出,他们熟悉地形,纷纷藏身在登岸部队的视角盲点,而且还卧在那些低矮的丛林中,士兵们将身上用来掩盖的草木等杂物掀开。
“结阵!”
眼见大批楚军居高临下冲出,将领们亡魂皆冒,前军大多负责侦察、应付小规模战斗,军团之中战斗力最强的兵种还没有过来。
不过王军毕竟是久经训练的军队,士兵们虽然有些慌张,但还能按照军令行事,按照训练围成了一个个圆形战阵。
结阵的楚军临阵三矢,从各个角度向着王军抛射,借助高处的优势,造成了不小的杀伤。
王军这边自然还击,但是楚军本来就身居高处,又早有准备,他们特别带了防备弓矢的大盾,王军抛射时便依照命令齐齐举盾,那些弓箭飞到高处已经力道变小,王军带来的弓矢又不是那种能够破盾的强弓,除了流矢之外,竟然没有对楚军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这一下楚军士气更是高涨,一波波箭雨射出,士兵们将准备好的滚木扔出,不过毕竟是埋伏,担心周军发现,也就没有准备太多,楚军的士兵们跟随着滚木齐齐往下冲。
等到两军接触,几乎在瞬间,王军的最前排就被阵斩,完全无法抵挡!
很多王军士兵亡魂皆冒,他们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都还在发软,是绝对不可能挡得住这些士气旺盛、体力充沛的楚军的。
楚军的军官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惊喜得大声吼道:“周军体力有问题,全军压上。奴隶兵也全部压上,通知所有奴隶,如果能立下功勋,王上给他们解除奴籍!”
那些滚木造成的杀伤虽然不大,但是却将王军的阵型进一步打乱,走在前面的军队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王军的将领竭力维持着军队的阵型,尽力保持住最小单位的集结。
参与过多次战争的他很清楚,面对成阵型的军队,分散的士兵就是待宰的猪羊。
“收兵!”
望着场中的形势,这位将领敏锐的认识到,这是一场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发动的一场必输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