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衡目光晦暗,他没有大起大伏的情绪,只有尘埃落定,日暮黄昏的安静,沉甸甸的目光看着她。
他的神态,不像是发现她死遁复活,更像是太久没有见过的怨偶。羡泽意识到,他虽然戴了黑纱十几年,但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妻子没有死。
羡泽愈发觉得,他有种让人想对着他拳打脚踢的可恶,说不定鼻尖那颗小痣,都是被她用尖笔恶狠狠点上去的。
钟以岫有些没想到,他皱起眉头来:“羡泽,你认识他?”
钟以岫满心疑惑。特别是在刚刚,他和宣衡差点对彼此出手的情况下,他想不明白羡泽为什么会认识宣衡。宣衡守鳏十余载,近些年也不怎么出山,怎么会……
除非说……
他瞳孔一缩,不敢往后想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
宣衡也看着羡泽,似乎在等她回答,她沉默着不说话,他还偏要矜持的抬着眼睛看她,似乎在催她开口。
宣衡他甚至还抬起手,状似无意的理了理自己衣袖上别的黑纱。
羡泽恼火起来:靠。装什么正宫大婆姿态。
行。
羡泽对钟以岫转头道:“钟以岫,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大伯哥。”
钟以岫一愣:“哎?”
宣衡皱眉:“……什么?”
羡泽从袖中拿出从宣
()琮那里抢来的玉琮,开始满口扯淡,垂泪道:“我以前跟宣琮在一起,彼此相爱,差点结成道侣,后来大伯哥把我们拆散了,我就伤心的离开千鸿宫了。都是十几年前的往事,本不想提及,但没想到他不愿意跟我装作陌路,还要为难我!我此番努力修行,就是不想被人看扁,也是为了不被人拆散感情,却没想到竟然——”
宣琮这个当事人愣住。
几位千鸿宫长老和掌匣人也呆了。
宣琮片刻后忍不住大笑:“……对。我们当然是两情相悦,原来你不告而别,是我兄长赶走的啊。他着实可恶,可我们郎才女貌,看着就是一对璧人,他为什么要赶你走?难不成是他嫉妒?”
好啊,你小子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反正这周围围观吃瓜的有好几个你们千鸿宫长老,你都不要脸,那就闹啊!
羡泽手一指宣衡的脸:“琮儿,你没说错!因为他想做小三,插足咱们的恋情,甚至不惜对我……但,我还是坚贞的拒绝了他,甚至跟他彻底闹翻。”
千鸿宫长老们傻眼了:“……”
宣衡怒目而视,但那目光中却有一种极大的耻辱。
宣琮的大笑也缓缓变成了一种复杂奇怪的微笑:“他确实是很擅长横刀夺爱。”
……等等。不会被她说中了什么吧?!
这兄弟俩什么反应啊?
这不应该是弟弟觊觎嫂子的戏码,怎么感觉到了莫名的不对劲?
难不成宣衡真是小三上位?她刚刚因为黑烬所看到的回忆,大多都是碎片,她错过了什么——
千鸿宫几位长老还敢吃宣琮的瓜,可当羡泽说什么少宫主宣衡当插足第三者,他们只能垂头装死装没听见了。
羡泽举着玉琮,这时候才注意到,宣衡腰间也有一枚玉衡,只是被摔碎过又重新粘合,上头还有大量火烧的乌痕……
宣衡一只手背在身后,直接不搭理她:“掌匣人,再派人寻找其他几名弟子。垂云君,请将这魔修交予千鸿宫,此次暗渊出现的蹊跷,千鸿宫必然要对此负责,从他口中看能否拷问出一些事。”
“……不能交给你。”钟以岫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他此刻强压住心神,很快就找好理由:“我们也觉得此事蹊跷,更不能交由你们来问了。谁知道这一切是否就是千鸿宫背后所为。”
宣衡垂眼看向了江连星落在地上的直剑。那剑褪去黑焰,露出本体,是他们刚入门的时候,文葆师兄到他们去库房领的。
剑柄上甚至还有明心宗的刻印。
宣衡指出这一点,话锋直指钟以岫:“天下若知晓当年东海屠魔的垂云君,手下宗门出了如此纯正的魔修,该如何质问?”
宣衡是故意的纠缠此事。他看得出来,羡泽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少年身上,生怕他出了什么事。宣衡分辨不出来这少年多大年纪,但以她的性格,多大的也有可能下口。
以她的好淫贪玩的本性,就连他们夫妻多年,她也是说翻脸就翻脸—
—竟然会对其他人如此上心?
而且她对钟以岫直呼其名,明显关系不浅,钟以岫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他们二人以前到底是什么过往?难不成打算再续前缘?
宣衡此刻承认,十几年的怨恨与此刻的嫉妒上头,就是要让明心宗为难,昂起下巴淡淡道:“当年,垂云君对东海魔君说杀就杀了,对待一个魔修反倒不肯下手了。我听闻,这不是明心宗收容的第一位魔修了吧。”
他意指在场的陆炽邑。
陆炽邑先跳脚了:“我|操|你|大|爷啊,狗叫怎么这么响啊!我们先抓到了就不给你就不给你气死你怎么了!呸呸呸,当小三的老鳏夫装什么清高!”
宣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