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这几日看到他跟着族里头沾光。难得有几分意气风发。
要谷芽说,她爷爷这种简直是修道最佳性格,躲到深山老林修个十几年不见人都不是问题。心境还挺平和的。不像村里其他老头喜欢摆谱耍老太爷威风。
“不行,不能分家。”徐二第一个爬起来。这时候连庆娘也意识到了什么。嘴巴闭得死紧,眼神还在徐老头身上。生怕他开口一锤定音。
这时候不分家,就是因为分了家就要承担额外的徭役,税是按照每户所拥有的田产来算,徭役是每一户都要抽人出来。族里的族田产出也不能抵消所有的徭役,多出的都要各家自己补上,所以越穷越不乐意分家。如今大房出了个能免灵米税的仙童。对他们来说,就更不愿意分了。
月牙湾
各自挨了顿排头,妯娌两人不欢而散。
晚上满娘点了艾草在床底,就对着徐大说:“我看二弟那番话,估计他也有点不乐意。”徐二约莫也有些想法,才没拦住庆娘的话头,借着她的嘴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满娘边把新衣裳平铺在床上,不说话。
徐大说:“这事情本来是弟妹误会了,说开就行了。咱们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满娘一听,手就停了下来:“你的意思是我说了两家话,你没听到她是怎么编排我的!给大妮儿买的布是掏了我的体己,向青上次特地过来送的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她声音拔高了几度,被徐大捂住嘴。他性格一向是与人为善,不愿意和人发生争执。在两兄弟的关系上,他完全不给满娘发牢骚的机会,摆摆手头疼的说:“我记得摆宴席收的礼金还在你这里。你拿出来去买布。给阿茅,阿籽阿桂都做一身。别让人拿住话头。”
枕头砸在了床架上,发出声闷响。过了会儿,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徐茅这几天可喜欢跟着大姐了。大姐带她上山采果子吃。还给她吃甜甜的果脯。虽然被自家亲娘揍了顿,但是第二天她就忘得精光。
她抓着谷芽的手不放,两人跑到河湾附近,穿过小树林,就看到眼前一片河滩。村子靠水而建,河流从东边峡谷流入这片平原,因为地势缓和,滩涂上河流分叉成几条。将这片地方的泥土带的松松软软。
下午过去,凉风习习,水面上躺着一串宝石般的波光涟漪。
而走近看,分支的水流不到脚脖子,水藻舔舐着脚踝,冰凉凉的。
豆儿娘的闺女红豆正坐在上面捶麻。她用的是个木棒。面前是个大盆。里面装满了苎麻。讴麻是可以直接捆起来泡河水里。不用多久就发酵了。那些胶质脱离之后。再剥皮就容易了。更快些的方法是泡两天就开始捶打。这种麻和亚麻可不是相同的东西。
在谷芽记忆里,苎麻就是华夏特有的长纤维植物。这种植物不需要纺,用手搓就能搓成麻线。再织成麻布。也被成为葛布。贫民家里一年到头,女眷辛苦拨麻赚点钱补贴家里。余下的还能做一两件裹身的衣裳。那是从早忙到晚。豆儿爹身体不好,干不了体力活,家里种的麻就更多些。
徐家地里只种了半亩麻,一年产出也就150斤,弄点麻线去换青盐,因为两个儿媳都没这门技术,大头还是种粮为主。所以她和阿茅才不用天天窝在家里织布。见她过来,红豆有些意外。“阿谷,你怎么来了。”
“好几天没见到你过来了。怎么,你今天不下地?”
谷芽脑海里有些关于原身和红豆的记忆,她们两个年纪相仿,这个时代年纪差不多的姑娘都是一起玩的。她就顺势坐下。帮红豆捶麻。两人聊了一刻钟。她就起身说;“你忙吧,我去捡些石头。”
红豆也起身,去帮她捡石头,两人合力摞起来一堆。远处太阳光照在河滩上,浮动的水面波光粼粼。偶尔传来一两声孩子的笑闹。见到他们大中午的嫌热,往河岸上走。红豆提醒了句:“别往深水去。”
那两小孩权当没听到。蹦跳就跑远了。
谷芽正躲在山坡背面,把石子往系统背包里塞呢。塞了七八个石头,系统背包那边才弹出个石头的图标,显示数量1。她这里正忙着。突然听到红豆的声音:“这个时节刚插完秧,不正忙着呢。”
“是啊,我爷跟我爹去了地里,家里活也干得差不多,我就出来玩了。”实际上她回来就做饭洗碗割草打水喂牛(村里一起养的),还帮她娘穿了会儿针,一家人的针线活还要靠两个女人忙活,不知道忙几天才能做完。搞得她都开始怀疑,自己要是养了鸡。全家人不得跟陀螺似的没机会休息。
她侧过头,远处反光看得不清楚,她眯起眼,看到有两个孩子正从水里钻出来。
红豆长吁一口气。谷芽盯着她有些泛红的侧脸。现在日头大了,两人坐到了榕树下,她从随身的篮子里掏出了个鸡蛋饼。对着谷芽和早就玩累的阿茅阿籽说;“我带了自己做的饼,过来吃。”这话也对着红豆说了。
把盖在上面的荷叶掀开。她的篮子里面除了鸡蛋饼,还有些果脯,这个时候还没到能吃饱饭的时候。就算是秋收,这年头的农民家吃得饱都算少数。尤其是她们这样的女孩,长身体的时候习惯苛待自己,又不受重视,吃得更少些。
红豆也拿过东西给她们分享,不过这年头,她们手里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一点野果子。
野果子靠山长的不少。不过要花力气去摘。常常没成熟的就被野鸟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