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应了声。
沈嘉禾张口欲催促一二,身后之人忽地压过来,张开手臂从她背后环至,沈嘉禾微愣了下,以为他是要抱她,她警觉欲转身。
那双手将被褥拉过来,轻盖在她身前。
“夜里凉。”书生轻弱话语擦着她的耳垂传来,“别受寒。”
这些年沈嘉禾在边关习惯了,也没小时候怕冷了,再说内室有暖炉,她也不觉得冷。握拳的手徐徐松开,他话里难掩轻颤,沈嘉禾没回头:“祝云意,你不是在哭吧?”
他道:“差点。”
沈嘉禾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心神微恍。
“你的手本不该握剑的。”
沈嘉禾的呼吸微窒,这是在心疼她?
她失笑:“哪有什么该不该。”
那人不再说什么了,将棉帕沉入一侧的脸盆里浸湿。
片刻,温热棉帕染着湿气触及后背肌肤,他的动作很轻,似是很怕弄疼她。
他这样的读书人没去过边疆,未见过战场,这么点小伤就把他吓到了,胆小鬼。
棉拍落水,青铜盆中漾开一团血雾。
很快,青草膏药掩住难闻血腥气。
涂着膏药的指腹抚上沈嘉禾的后背,他的指腹带着些许凉意,倒是很软。这些年因为待在边疆苦难之地,连青梧的手都难免有些粗糙,祝云意的手却连薄茧都没有,顺过她后背的肌肤很舒服。
沈家出身将门,沈嘉禾从小相处过的男子都是习武之躯,还从未遇到过像祝云意这样的。
生就一张温柔的脸,说话轻声细语。
他该是做什么都温柔至极,细心细致,将来若他入仕为官,当他的夫人必定会得他温柔相待。
那夜因为药物的缘故,沈嘉禾其实并未有过多记忆。
如今再看,倒真像是她粗鲁强迫了一个文弱无辜的书生。
身后之人涂得很认真,一遍不够,还涂了两遍。
“成德三十七年发生了什么?”身后的声音微顿了下,“你哥哥……”
“不要多问。”沈嘉禾打断他,她背身利落系上中衣,又将外衣套上,这才转身,“这些同你无关。”
陆敬祯哽住。
外面传来敲门声。
“祝云意,药……”徐成安推门入内,没想到沈嘉禾还在,他愣了下,“将军……”
将军的铠甲丢在一侧,连外套还没穿戴整齐。
祝云意手上还站着药膏,床上的药盒开着。
将军在这里上药了?
将军驰骋沙场多年,从小就说最仰慕老王爷和世子那样的男子,不能真的看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吧?!
沈嘉禾没多说,拎了铠甲走到屏风后。
徐成安大步走到床前,将碗往书生面前一送:“喝吧。”
褐色汤药在碗中轻晃,陆敬祯垂目看了两眼,接过喝了。
这边,沈嘉禾已经穿戴好便径直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