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现在心里想的最多还是那朵花的事,他向来过目不忘,应该不会记错,花有相似没错,但世上绝对不可能有两个陌生人能画出一模一样的花来。
心里有事,便没有注意看路,转过走廊拐角,眼前一花,颜璟然没收住步子,撞到了一个人,他长臂一挽,揽住了对方纤细的腰肢,清新的皂角香扑入鼻尖。
阿沅在屋里待着闷,又怕出来听见什么闲话,可是耐不住小桃的再三怂恿,还是出来溜达了几圈,结果脚步竟然有它自己的意识,自顾自地往临泉阁这边走。
这可把阿沅吓坏了,赶紧掉头就要回去,结果一着急就跟颜璟然撞上了。
看清楚来人,颜璟然又惊又喜:“对不住,我刚才分心了,没看见你,撞疼了没有?”
阿沅心底对这个人总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漂亮的桃花眼弯了弯,笑道:【没事,你怎么来了?】
颜璟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番,道:“我来找王爷谈点事情。上次的事,你可还好?”
“上次什么事?”阿沅不知道颜璟然为了救她找过郁望舒。
颜璟然想了想,环顾一圈,轻声道:“咱们借一步说话,方便吗?”
俩人来到了一处花墙边,颜璟然将自己的随从看见她的事说了,不免有些懊恼:“要是我当时在就好了。”
他的关切溢于言表,阿沅心里很暖,摆摆手:【我…没什么事,还要多谢你来王府报信才是。】
颜璟然察言观色,发现她虽然气色不错,但眉宇间含着淡淡的郁色,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二殿下有没有为难你?要是…不方便跟王爷说,只要你信得过,可以告诉我,我都会尽力帮你的。”
颜璟然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帮她分忧,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只见过几面,这个人却在心里一直放不下,她的忧伤、烦恼他都能感同身受一般,见不得她有一丁点不快乐,好像唯有她安乐无忧,他方能舒坦了,所以才会脱口而出说出这种不合适的话。
却不知阿沅心中有鬼,最怕别人问这个,茶眸不安地乱转,更让颜璟然断定有事发生,眉心攒在一起:“你不要害怕,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根本不是害不害怕的问题…
颜璟然逼问得紧,又是一片好心,阿沅苦苦思索怎么才能糊弄过去,毕竟这位跟一般人不同,接触的都是太子权贵之流,想到这里心里微微一动,略一沉吟,便道:【你能不能请医术高明的太医来一趟王府?】
“你不舒服?”颜璟然很紧张。
阿沅摇摇手:【不是我。】
“王爷怎么了?”颜璟然奇道,刚才赶人的时候看着可不像有毛病。
阿沅想着这毒既然这么多人不认识,还是得请太医来瞧瞧,要是能看出来中的什么毒,虽然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但她相信郁望舒一定能自圆其说,顺带把这毒给解了,就再好不过。
现在二郎不方便请太医,以颜璟然的身份,一定可以信过来,而且阿沅就是对此人有莫名的信任,觉得他一定能帮她办成此事。
阿沅比道:【他被二皇子伤了,但是不好意思告诉别人,一直忍着,外面的大夫看不好,太医现在不敢来,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但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还有,就算是你也不能打探王爷的病情,能做到吗?】
这个要求其实有点强人所难,但是阿沅就是有这自信,他会答应的。
雪白的小手合十在胸前,琉璃似的眸子祈求地望过来,颜璟然又如何能说出个“不”字。
“当然可以。这件事交给我,我只管把太医找来,其他的绝不多问半句,更不会走漏一点风声。”他拍胸脯保证下来。
阿沅心中的大石落了一半。
颜璟然看着阿沅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只觉得好笑,这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也值得她如此?
好笑地伸出手摸了t摸阿沅的头,动作无比自然纯熟,似乎与生俱来一般,阿沅也没多躲,甚至还有点享受,俩人俱是一怔,心中不禁在想:我到底是怎么了?
墙的另外一侧闪过一片墨黑绣金蟒的袍角。
“以后不准姓颜的踏入王府半步,若有违者一律打死。”
忠伯站在游廊尽头,看着郁望舒一身寒气地走过,不禁心里暗暗叫苦:王爷这次是动真格的了!这么个脾气,还真是鬼见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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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日益萧瑟的秋风刮落了金黄的银杏树叶,有几片被吹到廊下,粉色平底缎面绣鞋踩了上去。
阿沅在廊下踅来踅去,走得小桃眼睛都花了,拉着她到美人靠上坐下,劝道:“太医刚进去没多久,没那么快出来的,夫人别急啊。”
急也没用,王爷的主意大着呢!小桃只敢在心里偷偷诽谤,想着之前告诉他的事,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阿沅。
阿沅点头,却还是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瞧。
多亏了颜璟然,才能把太医请来给郁望舒看病,起先他还不愿意,阿沅不乐意了:【你是因为讨厌他不想看,还是压根不想治?】
郁望舒这才松口,这会儿太医进去有一会儿了,阿沅越等越着急。
门终于开了,阿沅蹭地冲到了门口,把老太医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是个妇人,还以为是齐王的侍妾,忙垂下眼非礼勿视,内心却颇为不齿。如此没有规矩,可见平时多得宠,王爷看着清高,实则也难过美人关。
老太医暗自摇头,眼皮都不带抬的,从一直盯着他的阿沅面前走过,一路跟着管事出去了,等上了马车,一个仆人掀开帘子,放下一个箱子,听声音还挺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