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她们,他急忙赶下台阶跑过来:“王爷吐血了,还不许我们叫人看,夫人快去劝劝吧!”
阿沅推开门,只见郁望舒躺在床上,阖着眼,雪白的脸不带一丝血色,推他推不醒,便撸起袖子拍他的脸。
那声音脆得忠伯脸都跟着疼,忍不住道:“夫人,轻点。”
郁望舒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稀松迷茫,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回来了。”
他声音虚得下一秒阿沅都怕他过去,双手飞速比划:【你怎么吐血了,为什么不让人来看?】
郁望舒想撑起来,却起不来,乜了忠伯一眼:“别听他们唬人,我就是一口淤血堵住了,吐出来反而舒坦了。不用管我,你快回去歇着吧,明儿一早不还要去颜夫人那里嘛。”
他瘦得鹳骨都凸出来了,看着比刚来的时候还要清减,阿沅内心不由得大为自责,劝他来山上就是为了养病,结果这些天她一直顾着陪别人,把他都疏忽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哪儿也不去了,你真的没事吗?别骗我啊。】阿沅给他倒了碗热茶,又扶着他坐起来,塞了个枕头在他背后。
郁望舒轻轻推开她的手,摇摇头:“我不渴。真的不疼,要是难受,我怎么会憋着不说呢。”
忠伯躲在角落里,瞥了瞥嘴。
阿沅不疑有他,又比划:【那你用过饭了吗?】
不等郁望舒说话,忠伯从角落里站了出来,抢先道:“王爷这几天都没有胃口。”
郁望舒横了忠伯一眼:“多话。”
阿沅急道:【不吃饭,病怎么能好!】
郁望舒垂着眼不接话。
阿沅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什么人啊,她不看着他,他就作践自己身子!气得抬手就想抽他,可看他那个样子又下去手,等好了再揍!
阿沅放下手,带着小桃去厨房熬了菜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全喝下去,又劝他吃了半个从谢氏那里带回来的杂粮饼,才罢休。
果然吃过东西,郁望舒的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忠伯忙道:“还是夫人的话管用,以后还是得劳烦夫人多看管些王爷。”
阿沅横了一眼忠伯,比划手语让他去请主持过来再看看,这里的主持也精通医术。
郁望舒却不让。
“时辰不早了,我现在又好多了,明日再说吧。”他开始赶阿沅,“你回去吧,别听忠伯的,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儿,不用你看着,明日你该做什么做什么。”
死别扭!
阿沅心里骂了一句,也不同他纠缠,撂下碗比划了一句:【知道了。】就带着小桃走了。
忠伯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郁望舒,赶紧提着灯笼送她们回去,到了门口腆着脸道:“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跟王爷计较,他…”
阿沅转身比划:【知道啦,从明天开始我哪儿也不去,天天看着他。你放心吧。】
这话有点长,忠伯看不懂了,疑惑地看向小桃。
小桃笑着把话翻译了一遍。
忠伯的老脸立即笑成了一朵菊花,高高兴兴地走了。
“其实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去我娘家住一阵子,你带着我的信,我家里人定能给你找个可靠的人。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就告诉我。阿沅,不管你认不认,我都愿意把你当女儿看待,千万不要跟我客气,知道吗。”
谢氏的话犹在耳边,说不心动是假的,只是现在…
阿沅关上门,对小桃比划:【明天你颜夫人那边说一声,我这几天就不过去了。】
再嫁是不想了,但是颜夫人说得对,齐王府不能是她的归宿,只是什么都得等二郎彻底好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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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伯回来的时候,郁望舒正捂着帕子咳嗽,忠伯接过帕子,只见雪白的帕子上一滩刺眼的红。
“子影那小子下手也没个轻重。”忠伯放下灯笼,端茶给郁望舒漱口,有些不赞同地看着他,“就算用苦肉计,王爷也没必要做这么真,要是伤了肺腑,留下病根怎么办?”
郁望舒摆手,拢了拢肩头的长衫,他早就看出来阿沅放不下心结,这才绕了一大圈子带她离府,他想着在山里独处些日子,再慢慢说服她。
谁成想这颜家真是狗皮膏药,到哪儿都甩不掉,颜夫人又冒了出来,还天天拉着阿沅不放,他的戏不都白做了!
于是郁望舒用了最不要脸,但是对阿沅最管用的苦肉计。
还有件事他很在意:“颜夫人那个女儿有消息了吗?”
“丑影再两天就回来了。”忠伯回道。
之前颜璟然在书房和王爷吵了一架,王爷就让他派暗卫去把颜家查了底掉,发现颜夫人丢过一个女儿,王爷好像挺在意那个孩子,让务必查明当年的事。
忠伯虽然不明白,却还是照办了,算算日子,暗卫们快回来复命了。
郁望舒下了床,打开书桌抽屉,拿出个匣子,里面装满了一张张纸条,每一条都记录着阿沅这几天和谢氏做的事。
他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手里的正是今天的一张,上面记录了谢氏说的话,阴霾染上了黑眸。
颜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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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说到做到,谢氏那里传了话,她就哪儿也不去,一心照顾郁望舒。
好几天见不到人,谢氏郁郁寡欢,老嬷嬷看着担心,道:“今天小丫头们摘的菌子不错,要不老婆子给沅娘子送去些?”
谢氏百无聊赖地靠在一旁,开着窗外秋日的山景,叹了口气:“她不来一定是王爷那边还没好,你又何必跑这一趟,平白让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