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厉害,”安客君惊呆了,竟然还能这样弄,他不由得佩服,他又看了眼外边白茫茫的一片,心里觉得有道理,便仰面躺回床上,“也不知师兄他们那边如何了。”
他现下灵力还未恢复,联系不到外界。
经这么一问,苏临舟这才想起自己的队友们,他闭眼沉入识海,片刻后睁眼,眉心微微蹙起,道:“城里的百姓暴乱了。”
“怎会如此?”安客君立时坐起来。
——
传闻谢家乃神族后裔,血脉灵力纯厚,直系后代更是天资聪慧,是以世人对谢家总是带有滤镜,总觉谢家高贵强大。
不知为何,一则谣言传了出来——谢家血脉能够净化被诅咒的水源,还能够根治得了瘟疫的病人。
而有人趁乱偷了谢清然的血,喝下后瘟疫竟然真的根治了,所以,所有人都疯了。
卫如清带领仙门弟子搭建的临时医馆被暴乱的百姓推翻,这些被病痛折磨的人彻底发了疯,仗着仙人不敢出手,便越发蛮横乖张。
“他娘的,这些人是不是有病?如清姐都找到医治的法子了,他们为何就是不能再等等!”堂溪程破口大骂,指着那群疯魔的人,他突然不明白自己此行到底为何。
陈免衣衫上都是凡人推搡时留下的手印,他平日里温和的面相也冷峻极了,看着试图破门而入的百姓,他叹道:“寒白,他们等不了了。”
“凡人的忍耐总有极限,病痛磨人,他们的精神早就崩溃,若是能一针见效的医治好,谁愿意去慢慢等着如清的疗程呢?”
卫如清疲惫的走出炼丹房,她已经没日没夜的炼丹多日了,疗程一再缩短到一个月,但这些人还是等不了,若不是有法力禁制,这扇门恐怕早就被推翻了。
“谢家不是仙门世家吗?!为何见死不救?”
“你们不是仙人吗?出来,就放一点血给我们,你们又不会死!”
卫如清扬声道:“诸位安静!请大家相信我,一个月,你们的病一定能治好。”
“一个月?谁等得了一个月?!”一人抓着身上的水泡,眼神阴狠。
“一个月老子就死了!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曾管过我们的死活,仙者不应当是心怀苍生天下吗?!!”
堂溪程捏紧拳头,骂道:“你们那么多人来要血,可曾管过我们的死活?你们要不要脸?我们也是人,血放干了我们也活不了!叫你等着就等着,你急什么?!”
“寒白,”陈免将气愤地堂溪程拉回来,他一一扫过眼前的人,温声问,“不知诸位可否告诉我,谢家血液能医病的谣言是哪里来的?”
有人见他面相温和,似乎是个好脾气的人,当即就一把抓住陈免的衣摆,痛哭流涕道:“仙人救救我,我等不了一个月了!谣言、谣言是河神说的!”
陈免面色一沉,河神、河神,真的是神么?他轻轻拂袖,门外的人被往外送了三里,他和气的笑了笑,“此病可医,大家还是老老实实排队取药,否则到时候误了时辰,我等也救不了你们。”
他这番话说的毫不客气,病,我们会救,想喝血,做梦!要想活命,就得按照我们的步子来。
人群骚动许久,商量许久还是安安静静的排队取药。
“既然诸位都冷静下来了,我也就把实情告诉大家,”卫如清脸上扬起一抹明艳的笑容,“谢家血不能救你们,河神害你们落得如此下场,你们就更不该轻信他的话,我是医者,你们应当听我的,不要再想着谢家血的事了。”
安抚好人群,几人又折回屋子,屋内沉默良久。
其实卫如清说了假话,谢家血的确有解开诅咒的作用,可景城人口众多,若真是用血来救人,就算放干谢清然的血也救不过来那么多人。
而陈免和堂溪程把水源送回仙门百家研究,却无人能解咒,这件事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人不可能不喝水,可喝了水就会中咒。
现下只有两条法子,一为河神亲自解咒,二为谢清然放血净化水源。
可河神就是要置所有人于死地,又怎会亲自解咒呢?
谢清然站在窗前良久,似乎和传言一样,谢家乃神族后裔,以至于他天生就心怀慈悲,温润的眼里总有化不开的悲悯。
他轻轻一笑,清俊的侧颜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我们去净化水源吧。”
“谢初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卫如清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气的眼眶发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或许还有其他办法呢?”
陈免心一紧,无端生出一丝悲凉来。
“初尘!你别这样,那些人不值得!”堂溪程眼里黑白分明,他容不得一点沙子,那些人如此做法,压根不值得去救。
谢清然摇了摇头,动作间皆是清贵之气,“寒白,方才那些挑事的人的确很可恶,但其他人呢?那些老幼妇孺呢?众生皆苦而已……”
“我所行事皆出自本心,与旁人无关,无论别人如何,都动摇不了我半分道心。”
那一刻,他们似乎才想起来,初尘仙尊弱冠成名,以苍生道立于天地,此道主生,博爱天下万物。
大爱无疆,只为天下不为己。
一响贪欢(八)
某一日,幻境的这处漏洞骤然崩塌,魔气从裂缝里倾泻,黑灰的手指扒着裂缝,一群魔物从裂缝口钻进来,却被一道灵力轰然击飞。
苏临舟周身威压释放,他一手执剑,从飞扬的灰尘中走出来,毫无波澜的眼眸睨着乌泱泱的魔物,似是在看一群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