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辞翻身,碰到一个硌手的盒子,是那个万岁台金花银砚盒。
妙辞搂住砚盒在床上打滚,语气雀跃,“真是我的心头肉,乖乖,可算把你踅摸回来喽。”
“没个出息。”
席憬礼节性地敲了敲门,踅身进屋,“洗把脸,起来用晚膳。”
妙辞把头探出幔帐,“哥哥,你一路把我抱过来的?”
“不然?”他拿帕子搽净手,声音窝火:“难道要侍卫将你风光抬进家门?”
妙辞趿鞋下榻,透过窗纱往外睇,见廊檐下系有一条晾衣绳,绳上晾着一个物件。
出屋一看,原来是木偶娃娃被夹在绳上,四肢蔫蔫的,湿答答地往下滴水。
“哥,你把它洗了?”
“不然?”席憬倚着门框,声音浑似被水泡囊,闷闷的,湿湿的。
“这种小事,怎的不让女使做。”妙辞把木偶娃娃狠狠拧了一把,“雨声潺潺,不知道娃娃何时能晒干。”
“别——”
席憬没止住妙辞的行径,一时胳膊腿像被胡乱拧了一通。
他跟娃娃共感,让旁人浣洗娃娃,岂不会被旁人摸一遍?
也是怪。旁人碰他,他要躲八百里远。可妙辞碰他,他却不讨厌。
不过哪怕是他自个儿来洗,也洗不舒服。他把娃娃摁在水里,自个儿也像遭了场酷刑。
给娃娃洗头,是将自己抚摸一遭。好端端的,又是酷刑,又是自摸,真教人作恼!
眼下暴雨过了,只剩一股缠绵的细雨,雨珠子活似珍珠乱撒,往人脸上细细地拍。
妙辞蹲在屋檐底下,还跟从前一样,喜欢观赏雨天。
呆呆的脑袋,呆呆的手脚,受惊了会朝旁边挪一挪,跟麻雀似的,对外面总有耗不尽的好奇。
她不知道,在她安心熟睡时,席憬与那位卖他木偶娃娃的苗疆老妪见了一面,问清了共感的事。
“玩具身上有一种无毒无害的苗蛊,目前没人能解,将来说不准能被你兄妹二人解掉。”老妪的声音在席憬耳边响起,“这蛊邪乎得很,蛊象会不断加深,让你成瘾,沦陷,直至你与她完全共感。”
“当初你强买,我强卖,促成这桩交易。我说过,倘若没有一种强烈的感情将蛊催化,那它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玩具。倘若你执念深,那它或许会给你一个惊喜。”
“你对你妹妹当真没有萌生一种强劲的感情?”
“有时候,放纵与压抑都是一种摧毁。”
“你要选择放纵,去摧毁她;还是选择压抑,摧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