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若真到了那?样?的地步,面对兵临城下的郗、桓二氏军队,建康城中的圣人与?世家,又要?如何自处呢?”
谢瑾不知?道自己是该因郗归的胸有成竹松一口气,还是该为台城的困境而感到担忧。
他长叹一声,将目光从舆图上?转移回来,与?郗归对视。
“阿回,你?便这么肯定,桓元出兵之后,不会背刺北府吗?”
第119章阳谋
“我的信任无足轻重,重要的是,利益会?促使桓元做出正确的选择。”郗归坦然地答道?,“我纵使不相?信他?的人品,也应该相信利益的能量。毕竟,与?建康城中的大多数人相?比,桓元可要聪明得多,不是吗?”
“且不说桓氏兵马若与?北府军对上,会?如何地两败俱伤。单就御胡之事而言,北秦丞相王宽已多日不曾上朝,据探子所?报,王宽病势沉重,恐怕即将不久于人世。”
“一旦王宽病逝,符石定然会筹措力量,组织南攻。”
“如此?局面之下,桓元若是背刺北府,平白消耗北府军兵力,那么,等到符石出兵南攻的那一日,势力遭到削弱的北府军,必将无法有力地在下游牵制北秦。如此一来,桓氏就要自己抵御北秦的千军万马了。”
“军队是桓元安身?立命的基石,北秦一日未灭,他?便一日不会?冒着折损自家军队的风险,来与?北府军为?敌。”
“所?以,目前?的局面下,只要北府军仍旧掌控在我的手里,我便不必担心?来自桓元的背刺。”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说到底,郗归并没有多么在乎这种短期的失败,所?以才能如此?冷静地进行分析。
因为?就算京口真的在与?建康的对峙中失利,她也依旧能够重新团结起徐州的百姓与?北府的旧人。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1
大不了,就像一年前?那般重头来过。
然而,她可以承担一时失利的风险,台城却不能接受被京口和荆江同时围攻的可能。
所?以,在这场不见硝烟的对峙中,台城其实必败无疑。
谢瑾他?身?处高?位,早已习惯了谨慎,若再加上点关心?则乱的影响,便总是想要求一个百分百的安全。
可真实的对峙之中,通常是不会?出现他?所?追求的那种百分之百的绝对安全的。
对郗归而言,在江北与?三吴的局部战役上,北府军固然需要尽可能地保证绝对优势,以便更好地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可在与?建康的对峙中,只要取胜的可能有七成,那便已经足够了。
因为?她很清楚,承平日久的生活早已侵蚀了台城那群人的战力,他?们的迟疑和软弱,通通都会?拉集体的后腿,若再加上他?们各自的门户私计,到最后,恐怕并不能形成一个完全指向北府的合力。
谢瑾并不赞同这种冒险的选择,他?苦笑着说道?:“温述跟我说,你是个狂人。我原本还道?他?夸张,如今看来,他?的形容竟是半分都没夸大。”
“狂人?”郗归反问一句,露出了今日相?见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我倒喜欢这个称呼。‘凤兮凤兮,何德之衰?’这不是正应景吗?”
春秋之时,楚地有位名唤接舆的狂人,曾高?歌着路过孔子的车架。
其辞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2
古人认为?,凤有道?则现,无道?则隐。
接舆将孔子比作凤,认为?其处无道?之世,非但不能避之,还汲汲于政事,是德衰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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