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穗身上有种天不怕地不怕、掀翻一切的狂妄,在很早以前,谢梁礼以为这种狂妄来源于他的纵容。
现在,他终于知道,这是方雪穗独有的天赋。
谢梁礼垂眸,他应该为此感到气恼,因为方雪穗损害的不仅仅是纪漠,她浑身不怀好意的尖刺指向的是他、还有谢氏。
可是,他在此刻生出的情绪没有半分气愤,而是没由来地感到一种浓重的恐惧。
谢梁礼知道方雪穗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可越是清楚地知道,那份恐惧便愈发从心底增长。
他甚至开始解释:
“当年我和连家订婚,我求你等一等我,那不是唬你的话。”
“连德莉不是只会玩儿的大小姐,她爸妈是开放式婚姻,在外不知有多t少私生子,连德莉想要的不是婚姻,而是连家的控制权。”
方雪穗冷冷地回他:
“连小姐没有经商天赋,她控制不了连家。”
谢梁礼摇头,他缓缓道:
“阿雪,你以为和她聊过几次天,就了解她了?她没有天赋,可她宁愿自己拿到连家的全部财产,都挥霍了,也不会留给那些便宜的弟弟妹妹们。”
“我和她绝不会结婚,只需要靠订婚的幌子,表面是两家的联姻,实际是我和她联手,她得到连氏的控制权,我拥有和阿伯谈判的话语权。”
他耐心地分析利害关系,想要台上的人明白他在讲什么。
方雪穗似笑非笑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哦,那我需要感谢你吗?然后为当年我的离开,向你道歉吗?”
谢梁礼的肩膀不自觉地垮了下来,睫毛遮住他眼底的情绪,他的声音几乎慢慢地变成哀求:
“为什么我们要走到这一步?阿雪,我爱你,从始至终,只爱你,再没有别人。”
方雪穗却仿佛听了一个冷笑话:
“你爱我,有多爱?能为我去死吗?那不如——”
她甚至好心地提议:“把所有钱给我,你去死?”
谢梁礼抬起头,声音低沉沙哑:“阿雪,你想我死?”
方雪穗凝视着他:“你死不死一点儿都不重要,可是,谢梁礼,当初的事,谁都不该好过。”
谢梁礼突然在平静中感到被抽干力气的颓然,当初的事,这几个字像无法摆脱的魔咒。
林豆豆是他们之间最不能提的话题。
方雪穗每次提到林豆豆都会情绪失控,这次也不例外。
她的声音陡然生出几分尖利:
“谢梁礼,你知道林豆豆的死是谁动手的吗?”
方雪穗将每一个字咬得格外重:“我说的是何家背后的人。”
何太和何家都是幌子,她质问他的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方雪穗看着谢梁礼沉默,突然笑了,原来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