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大学导演系的学生靠写本子、搞摄影、做明星站姐赚钱这些常规套路,方雪穗通通不屑于去玩儿。
方雪穗赚钱的套路是观察哪位新人能火,在新人还没火起来的时候,就做黑粉头子账号,等到那位明星火了,便拿着账号同明星的工作室谈判。
只要钱到位,她的账号便能立刻反戈,从最大黑粉变成最舔粉丝。
从“又丑又油腻不如素人的xxx滚出娱乐圈”到“xxx哥哥以前是我说话大t声了,我真的好爱你”,方雪穗用这一招帮着好几位小明星从黑红到爆红。
方雪穗挨了不少骂,却赚的盆满钵满。
别人倒卖的是账号,她贩卖的却是感情。
初桃有时候会想,如果世上真的有因果轮回,那么方雪穗后面在感情上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大概就是她踩在道德边缘,玩弄粉丝真心的报应。
可这种报应在方雪穗看来,一定是甘之如饴的福气,毕竟她赚得实在太多了。
初桃曾出价五十万,把方雪穗手里有关纪漠的所有黑粉账号买下。
她惊艳于方雪穗的选人眼光,提出再加十万要见一面,有钱开路,方雪穗果然接受了见面要求。
她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家偏僻的小巷咖啡馆,大夏天儿方雪穗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漆黑漂亮的眼睛。
经纪人最重要的便是选人的本事,初桃觉得方雪穗简直有种未卜先知的魔力,否则她怎么能精准筛选出会火的种子艺人。
而且这种赚钱套路实在别出心裁到了一种地步,等到别人回过味来,学会这一招,方雪穗已经赚够钱潇洒离场。
初桃一度想要将方雪穗拉入自己的公司,培养成下一位顶级经纪人,可方雪穗却抬起下巴,不屑地同她说:
[我方雪穗不做下一位,我要做第一位、独一份儿的。]
心性儿那么高的方雪穗,和谢梁礼谈了一场不为人知的地下恋爱后,如天空中最闪耀的星星突然化成了千疮百孔的陨石,从最高处急剧地坠落。
初桃定定地盯着方雪穗好一会儿,确定她士气低落的模样不是演出来的,她一针见血地指出:
“穗子,你想在京北继续拍电影,避不开谢梁礼。”
方雪穗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我又不指着他投钱。”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可她现在不吃谢梁礼的,也不拿谢梁礼的,更不会吃饱了没事儿干再去招惹他。
初桃面色微妙了一瞬,她觉得方雪穗想得未免过于简单,这么聪明的脑子在这件事上不该如此糊涂。
但她没有再劝,而是拿过方雪穗的手机,输入一个号码:
“这是我的新号码,你留着,任何时候想合作了,随时找我。”
方雪穗笑了:“我存着呗,什么时候你东山再起,记得给我电影投资。”
初桃开玩笑地瞪她一眼:“得,没把你拉进我的贼窝,还要我倒贴是吧。”
她见方雪穗偷偷捂嘴笑,手肘轻轻撞她一下:“我叫司机送你回住处吧。”
“哟,你还请着司机呢?”
方雪穗以为初桃已经彻底破产了。
初桃把喝完了的酒罐子放到地上,用脚踩扁,扔进垃圾桶:
“合约到今年年底,钱早给了,总不能让人家司机大哥还回来吧。”
方雪穗“哦”了一声,厚着脸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没到期的酒店,借我住住?”
她现在那个出租屋又小又黑,下雨的时候还有一股霉味儿,简直痛苦。
初桃了然于胸:“你果然是不会让自己吃苦的主儿。”
当年让方雪穗一战成名的青年微电影导演大赛,赛后报道虽然随着方雪穗出国而销声匿迹,但初桃却记得很清楚。
她记得方雪穗面对记者的镜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谈及自己的短片,方雪穗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人为什么要吃苦,爱吃苦是有什么毛病?”
这一句话被挂上热搜足足一夜,网友们把方雪穗翻来覆去地骂,却在方雪穗的微电影《山秀》公开放映后,纷纷黑转粉。
微电影大赛的主题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几乎所有参赛者都选择展示年轻人的窘迫、迷茫,但方雪穗的主人公随山秀却不肯吃苦,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重新养育、修复、塑造自己身上。
初桃接着说:“没到期的酒店倒是有一个,今禾山庄,我的房间还有两个月。”
方雪穗扯出一个呲牙咧嘴的笑容:“谢梁礼的酒店?桃儿,你故意的?”
初桃意味深长地笑:“你住不住吧?”
方雪穗没有犹豫:“住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上回在今禾住那晚,除了和谢梁礼那些破事儿,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回国以来,她没睡过那么舒服的床。
今禾山庄是谢氏旗下最奢华的酒店之一,“今禾”取自“去年禾,今岁麦。陆地如云充塞”,这也是谢梁礼母亲梁今禾的名字。为了纪念自己的母亲,谢梁礼还在里面建了一座私人博物馆,专门用来存放梁今禾的藏品,不对外开放。
初桃住的虽然不是谢梁礼那种总统套房,可总归是五星级酒店的房间,床垫也一定软的不可思议。
反正谢梁礼肯定有自己的专属通道,他这种出行都有人跟着、伺候着的人和她这种普普通通的落魄小虾米想来很难遇上。
和初桃聊完,已经凌晨,方雪穗从燕郊回了出租屋,收拾了些衣物,便骑着自己的小破电驴儿径直往今禾去了。
到了金禾门口,她把小电驴儿甩给保安,晃了晃房卡:“麻烦您嘞,帮我把车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