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人和人的第一次相遇,就注定了结局。
谢梁礼一直以为他们的初见是导演系和金融系的那场联谊,心机的她拿着廉价的蜂蜜鸡肉三明治撞上了他冷漠的面容,想要让他心甘情愿地掏个三瓜俩枣。
只有方雪穗知道,那不是第一次。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稀疏平常的冬日夜晚。
那时的方雪穗已经学会如何撩纯情的男大学生,但她遵循严格的时间规则。
夏天,她会穿上最撩人的小裙子,像一只辛勤工作的花蝴蝶,游走在形形色色的男生中间。
她会挑最愚蠢、最清澈、最有钱没地方烧的大方男生,搞三个月短暂的暧昧,然后泪眼滂沱地寻机说拜拜。
冬天,她则裹上灰扑扑的厚重棉衣,努力地学习,把一年的专业课压缩到半年左右的时间,学完啃透,绝对不在学业上落后。
这不仅是为了来年的奖学金,更是因为她知道,知识是她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方雪穗只在夏天撒下爱情陷阱,等着猎物上钩,然后她会把他们送的礼物变成现金,认真地存起来。
她之所以给自己设定这么严格的时间规律,有两条原因:
一方面,夏天是低成本的季节,而冬天太容易暴露一个人的贫穷。
男大学生们只是荷尔蒙爆棚无处发泄,一时间下半身夺舍大脑,侵占了智商高地,所以他们才会甘愿付出,但他们不是傻子,一旦超过三个月,他们绝对能嗅出方雪穗身上的贫穷印记。
即使是没有出社会的男大学生,也有着男人本性的现实。一旦他们发觉方雪穗的贫穷,她的地位会从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变成让男人急着得到但不想为她付出真金白银的廉价货色。
穷人掩饰得再好,身上总有一种洗刷不掉的味道。方雪穗深以为然。
比如,夏天漂亮性感的小裙子,五十块钱和五百块钱没有区别,但冬天五十块钱和五百块钱一件的御寒衣物,却大相径庭。
方雪穗绝对不会为了那些愚蠢的男人,花费过高的成本,他们只配得上她的超a货大牌小裙子,而她会在每个晚上躺在宿舍硬邦邦的床板上,数着银行卡里的数字暗自发笑,并且筹划更远的未来。
另一方面,冬天是伤口愈合最好的时间。
她在冬天拼命地学习,同时精打细算地微调。方雪穗绝不会在脸上动大刀子,她要性价比最高的变美,既不用承担过高的感染或是毁容风险,同时又能自然地、不经意地变美。
她将这一套玩得风生水起,既拿到了钱,又不用付出任何实质性的东西,还能收获“我和哥哥分开是为了哥哥好,我不是渣女”的好名声。
谢梁礼属于在方雪穗的“冬眠时间”中出现的男人。
那年她裹着洗得发白的厚重棉服,缩在淋不到雪的角落,在学校门口等一份打折的煲仔饭外卖。
手里的煲仔饭外卖被骑手送来时已经冷透了,骑手略带哭腔地同她说:
[不好意思外卖凉了。]
因为大雪天气,外卖迟了一小时,骑手不仅拿不到配送费,还要赔付这笔订单全部的金额,外卖平台残酷的规则永远把责任转嫁给骑手或者顾客。
方雪穗沉默了片刻,看着骑手残留在脸上的泪珠变成冰渣子,他送外卖的摩托似乎是摔过,后视镜都开裂了,天气实在太恶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