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海耀刚放回手里的喷壶,就听到了敲门声。
他擦了擦被喷湿的叶子,将轮椅转个方向,面对着门那边。
送走了柯云烁,迎来了祁宋。
这个预料之内的结果,在左策这几天突然销声匿迹那一刻就猜想到了。
祁宋手里紧攥着开封的档案袋,凌乱的纸张露出几片页角。
待书房门合紧的那一刻,祁宋身体也跟着轻颤了一下。
“柯伯伯。”
“祁昭当年的车祸,是不是您让人——”撞的。
“还是说,其实是柯明彦指使的?”如今的他也不再虚与委蛇地跟着唤‘大哥’了。
柯海耀闻言掠过一丝惊诧,像是疑惑对方竟然不是为文邺那件事儿而来,而是为了祁昭。很快,他疲惫地扯出一个愧欠的表情:“小宋。”
“对不起啊,是我没教育好自己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又是对不起,所有人都在跟他道歉。多年以前,他对祁昭说对不起,哥也没有办法,只能寄人篱下了。半年多前他对柯云烁说对不起,是我自私,逼你结婚了。现在所有真相暴露,左策对他说对不起,柯海耀替柯明彦对他说对不起。
“我会尽量补偿你们兄弟二人的。”
祁宋在听到柯海耀几乎是默认的回答后,没有倒地哭喊,仅仅是无声地落泪,怔在原地许久,最后他还是在长辈面前转身,静静地抹去眼泪,再体面离去。
怪就怪在,你父亲没有教你领会成人世界的险恶吧。
柯海耀望着房门就着惯性合上的瞬间,连同对方离开的背影在眼前渐远,心里如是想。
片刻后,他拨通了乔瑾年的电话:“准备一下吧,乔律师。”
祁宋回到海边别墅,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壁灯也随之被隔绝在外。他滑坐在冰凉的地面,拨通了一人的电话。
“喂,温宇。”
“嗯?祁宋?!怎么啦,最近不是和自家老公正甜甜蜜蜜着,没空出来玩吗。”电话那头语气兴奋又激动,甚至从沙发弹起的声音都透过听筒传来。
祁宋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正常,不让对方起疑:“温宇,我想问问,你当时拿到祁昭那台手机的前因后果,比如房东老太太有没有跟你说是从哪儿发现的。”
电话那头很爽快:“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嗯……有的,她说钟点工收拾的时候,好像是从床角一处隐蔽的角落里找到的来着。”
祁宋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捂住握着手机发颤的手:“我的意思是,那个手机当时是什么东西装着的。”
“哦,这事儿我记得清楚,好像是一个被压扁的黑色小礼盒吧。当时她还跟我说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把一台旧手机放到礼盒里。”
啪——
手机忽然从手中掉落,径直地跌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