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厌被神虞牵着手从他身前路过,黑如琉石的眸子好奇看了他一眼。
这年,神阙尚未及冠。
少年模样,多情目眉眼带笑,丰神俊逸的形容,长身玉立如凤如凰。
赢厌牢牢攥紧了神虞手,将头扭了过去。
神虞深知两人是无解的宿敌,任由赢厌攥紧自己手,带他向远处而去。
从去岁下到新年的第一场雪,飘飘洒洒,无边无际。天地笼罩在一片皎洁之中,处处见微亮。
神虞呵出一团白雾,环视这场大雪。
云榭天只有春秋两季,从不下雪。前世云榭天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雪。
那场火红的大雪埋藏了她的云榭天,也埋葬了被她亲手杀死的赢厌,与她的前世。
前世种种,于她更像是一场站在局外的噩梦。梦醒了,人魔赢厌消失了,她终于解脱了。
神虞转眸看向身侧的人皇赢厌。
大雪飘洒着,一双干净地眸子,相隔飘雪静静看着她,不复笨拙,异常清晰地喊她:“娘娘。”
妖异的面容,天真的神态。没有她一眼生厌的罪孽,仅是一张白纸,来日是善是恶由她书写。
真切地冷寒从她冰骨沁出深重寒气,那份寒冷,轻易被一只牢牢攥紧她的手溶解,转为舒泰暖意回流到她身体,熨暖了她冰骨。
神虞看着他,缓缓温软了眉眼,伸手掸去他长睫上的几朵飞雪,微扬了唇角,轻“嗯”了一声。
他眸底溢出喜悦,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继续喊:“娘娘,娘娘。”
神虞双脚离了地,只感他过于高壮了,纠正他:“是娘亲,不是娘娘。”
赢厌欣喜看着她,固执喊:“娘娘,娘娘。”
神虞见他是个认死理的,又是大年夜,索性任由他继续喊下去。
神阙从两人身后走来,看着大雪中的母慈子孝,笑弯了眉眼,问赢厌:“麒麟唤师妹娘娘,唤孤什么?”
没等神虞皱眉,赢厌抱起神虞就跑。
神阙愣怔了。
赢厌抱着神虞在雪夜飞奔,一如红豹,身姿矫健,眨眼与飘雪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神阙哑然失笑。
他果真失去记忆成了稚童,若换那日他看到的那个赢厌,他难保还能站在这里。
新年的雪夜,赢厌抱着神虞跑了很远很远。
矮山雪地,红梅凌寒绽放,朵朵殷红,艳色明丽。
赢厌停下了,脸不红气不喘地将神虞放在红梅树前,指着梅花道:“娘娘比它好看。”
神虞笑着将他手拍下:“娘娘是顶天立地的女儿,男儿才与花比娇。”
赢厌摘下一朵红艳梅花放她鬓发上,看了看又觉不合适,复把花插入她鬓发中满意点头:“顶天立地的花,配娘娘。”
神虞唇角有些抽搐。
这孩子……怕不是傻。
神虞环视矮山,轻咳一声,问:“麒麟带为娘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