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颜,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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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浑身湿透的韩西城抱着身体冰冷的少年走进自己的卧室,亲自为花夕玉洗澡洗头发,然后换上那件用金线在左肩处绣上大朵大朵展开的牡丹的里衣——这是花夕玉生前睡觉时最爱的里衣,缓慢的细心的拾掇完之后,韩西城把少年抱了回床上。
韩西城把花夕玉的身体盖在被子里,然后自己转身掏出一副放在自己身上的那副画卷,身着白衣的少年,荷着精致的花锄站在一颗落英缤纷的花树下,漱漱的花瓣飘落下来,肆意的散落在少年乌黑的长发和肩头上。
韩西城把画卷展开挂在自己的床头,做到床边,把花夕玉的身体抱在怀中,双眼直直的看向墙上的画卷,“折颜,你还记得么?就在那一年,本王21岁的生辰那天,你正好是11岁的那年。那一年你突然长了个子,倏地一下,一夜之间个子就窜得很高,所有的衣物都要重新缝制,因为身体突然的向上拔高,半夜的时候,膝盖上的骨头都疼得剧痛……”
“叔叔,叔叔,您现在有时间么?”
花夕玉披散着满头黑色的发丝,脑袋从门缝里面探进来,大大的眼睛看向端坐在书房案桌前的韩西城。
韩西城瞥了一眼那双掩映着昏黄灯火的眸子,为什么看起来总是湿漉漉的?
还有那胡乱散落在胸前的黑色发丝,软软的,就像流水似的,好象随时都能从雪白的纱衣上流淌倾泻下来。
“折颜,进来。”
韩西城抬起头轻唤折颜,放下手中的狼毫,挂在文案的笔架上,再抬起头来,就看见已经长得很高的纤细的少年笑盈盈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满眼承载的,都是温润的笑意。
韩西城恼极了花夕玉这样的笑颜,总是让自己无法安安稳稳的对视,于是声音僵硬的说“折颜,本王对你说过多少次了?男孩子要注重仪表,要落落大方,不要披头散发,也不要过于精致。你喜好纱衣本王没有异议,但是,一定要……折颜?”
韩西城顿住了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绝美秀丽的面庞不知何时已经放大在自己的眼前,花夕玉就这样一只手撑着下巴就着案桌上的灯火直直的看向自己,蒙昧的灯光下,有着卷卷睫毛的浅棕色的眸子依旧是湿漉漉的,带着浓的化不开的柔情。两颊旁较为短一些的乌黑的发丝包裹在白皙的脸上,像是泼在了上好的白色的宣纸上浓重的化不开的墨,韩西城呆呆的看,双眼有些出神……
这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一点点看着他欢笑、流泪,看着他一天天长高,变得成熟。
可是,自己怎么也弄不明白,明明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啊,怎么会生的这般……妩媚?
韩西城眯了眯眼睛,兀的想起母妃说过的话“小的时候就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定是倾国倾城的绝色,放在家里也也是给自家长脸的端庄品貌……”
猛的打断自己,韩西城坐直了身子,咳嗽了一声,冷冷的说“折颜,本王是怎么教导到你的?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男孩子就要有男孩子的样子,不要软着腰靠在桌子上,像个女孩子似的。要永远记得,你是个男子汉!”
花夕玉被向来严厉的韩西城那凌厉的眼神看的一惊,立马站直了身子板,可是高挑的身形,被勒住的纤细的腰肢,白皙的面颊,殷红的唇瓣,怎么看,怎么看,还是像个姑娘家的模样?韩西城想到:大概,这就是母妃说的相貌绝丽吧。
站在案桌前抵着脑袋的少年抿了抿唇瓣,低声的嘟囔着“谁要做男子汉啊……”
韩西城猛的转过头来“放肆,你说什么?!”
年岁渐长的花夕玉也不似小时候的那般,脾性总是倔的紧,常年面对行的端做的正又一直对自己谆谆教诲的端康王,脑袋也终于变得灵光一些了。
转眼便笑嘻嘻的把身体轻轻的依附在韩西城宽厚的肩膀上,温温软软的说“叔叔,孩儿是说啊,今天是您21岁的生辰,折颜想送您一件礼物。”
“哦?是何礼物?”韩西城挑挑剑眉,疑惑的问。全然没有发现,自己一身白纱的孩儿正娇笑着搂着自己的臂膀,眼神无限的沉醉,迷乱了满室的光辉。
……
“叔叔,孩儿想为您舞上一曲,您可愿意琴声相和?”
韩西城觉得跳舞是那些个花楼上卖身卖笑的女子才会的伎俩,男孩子怎么可以学会这些?但是转念一想,这日便是自己的生辰,一向有礼有节的端康王爷觉得拒绝别人的礼物总是不好的。
沉吟了一会儿,韩西城点点头,花夕玉笑着跑到书房里拿了一把古琴出来。
再出来的时候,少年的手里已经抱着一把漆上了红色的古琴。韩西城站在落花不绝的芳树下,双眼直直的看向一边笑着,一边蹦蹦跳跳跑向自己的花夕玉。
“折颜,走路时姿态要从容淡雅,不可毛毛躁躁的。”
韩西城接过古琴,抬头看见花夕玉因为奔跑而在额头泛出的晶莹的汗渍,便冷着脸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放在花夕玉的手上,“折颜,把额头上的汗渍擦干净。”
花夕玉依旧是笑着看向韩西城,接过帕子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叔叔。好香啊,”花夕玉半眯着眼睛说。
韩西城一愣,沉声说“男人身上哪来什么香味?休得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