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漠然的眸子,第一次被悔恨占据,眸色深沉得可怕。
三十,二十七了,还有三年,三年……
榆枝只醒了半个小时,就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次又睡了一天,才算有些精神,刚好,将整个年都睡了过去。
可惜了她准备的那些吃食,怕是都没心情吃,还说要好好过回来的第一个年,结果自己不争气,这个年比以往更闹心。
榆枝靠在桑大壮怀里,小口小口的喝桑大壮喂的清粥:“叶子没事吧,你手劲那么大,别把她打坏了,让妈带她去看看耳朵或者头有没有事。以后不能再对孩子动手了,不说你的手劲大小,单说孩子。”
“都是大孩子了,都有自尊心,不能随便动手,他们做得不对,做得不好,用嘴教,用实例教,他们都很聪明,能懂,你打他们,除了让他们生出逆反心理,让他们痛,什么用都没有,打坏了,心疼的还不是你。”
“这次的事,本来就是误会,说开了就好,况且叶子说的那些话也没错,这事的根源在我,我们不能因为是父母长辈,就耻于承担错误,父母是孩子的榜样,我们要以身作则才行。知不知道?”
榆枝说了大半天,身后的男人一声不吭,就机械的往她嘴里塞粥。
扭过头去看,桑大壮咧嘴露出大白牙:“知道了,再喝点。”
榆枝看桑大壮没有开小差,才满意:“别嘴上说知道了,行动一点没变,你要敢阳奉阴违,仔细我收拾你。”
桑大壮低垂的眸子里,尽是冷意,不,他不在乎孩子,他在乎的只有她,因为她在乎孩子,他才在乎。
“嗯,都听媳妇的,快喝吧。鱼汤熬的粥,补身体,妈熬了好久,医生说你不能吃油腻的,肉,鸡都不能吃,蛋都不能吃,只能吃点鱼汤。”
榆枝嘴里没味,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只是怕桑大壮他们担心,她自己也想好好养身体,才硬逼着往肚里咽。
“鱼汤挺好的,下次再剁些青菜碎在里面。”
“好,晚上我就跟妈说。”
“嗯,妈是不是吓坏了,也吓到孩子了吧,都怪我,”反手摸了摸桑大壮的大黑脸:“你也吓到了吧?别担心,我没事,我当时就是想得太极端了,一口气没缓过来,歇歇就好。医生的话也不用全听,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说了要和你们一直在一起就不会食言的。”
桑大壮的手狠狠的抖了起来,差点撒了碗里的粥。
在榆枝发现前,赶紧收回来,拿手帕给榆枝擦嘴。
“嗯,我知道,我不怕,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再睡一会,我守着你。”
“好,”榆枝被桑大壮扶着躺下,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里面塞了好几个汤婆子。
榆枝拽着桑大壮的手抱在怀里蹭了蹭:“大壮,我想回家,我不想呆在医院里,冷。我还要回家收拾,赶紧去帝都,要不然就赶不上开学了。”
声音一点点变小,很快就睡沉了。
桑大壮被子里的手,轻轻磨挲着榆枝软绵白嫩的小手,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脸:“好,回家。”
王新凤满身风雪进来,瞧见榆枝睡着了,放低声音问:“咋样?好点了吗?”
桑大壮点头:“喝了半碗粥,说晚上想喝带青菜碎的粥。”
“行,我待会去高家借锅灶。”
桑大壮应了一声:“枝枝说想回家,医院里冷。”
王新凤拧眉:“能行吗?要不问问医生?”
桑大壮摇头:“问这里的医生没用。”
王新凤明白了,桑大壮想要回去找那个老东西看,也是,之前也是老东西将榆枝从阎王殿抢回来的,这次一定也可以。
“行,什么时候回?我去找车,枝枝这身体可不能挤客车。”
“明天吧,妈今天就别回去了,帮我守着枝枝,我去找车。”
“好,你放心去,枝枝这有我呢。”
母子俩低声说了几句话,王新凤就去高家了,借锅灶不能空手,虽然每次就熬些粥,王新凤却每次都大包小包的送。
郑金花不收不行,俩老太太差点打起来。
最后也是郑金花看王新凤因为儿媳妇的事,满脸憔悴,不忍心她再操心其他的,就收了东西。
郑金花和贺英子连同高大胖都去看过榆枝,不过榆枝一直昏睡,他们也没多待。
“来了,快进来,你瞧瞧你,衣服鞋子都湿了,你也不注意着点,你要是有个好歹,让你儿媳妇咋整。”郑金花拽着王新凤往屋子里拖,边走边数落。
王新凤这几天精气神不佳,嗓门小了很多,说话气息都不怎么足。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就是外面湿了,里面是干的,不碍事。”
“快闭嘴吧,我又不是我家大胖那个蠢小子,长了眼睛不知道看事。快,去屋子里换上我的,旧的也将就穿上,你的给我我给你烤上。粥的事我替你弄,一会功夫就好,你歇会吧。”
“衣服我去换,粥你别管,我家枝枝就爱喝我煮的粥,别人煮的味不对,她不爱喝。”
郑金花白了王新凤一眼,俩老太太熟悉了,相处得越来越随性:“你就嘚瑟吧,我还乐得轻松呢,快去换,我不跟你抢活干。”
王新凤笑了两声,进屋换衣服去了。
郑金花在外面问:“枝枝咋样了?”
“醒了一会,大壮说精神头不错,就是闹着要回家,我们准备明天就回去了,这几天麻烦你们了。”
“这有啥可麻烦的,我们占大便宜了。回家的事再缓缓吧,刚醒咋就能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