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鸾心知她说的也是实情,只是不愿意承认,终究没有开口。
到此为止
对于苏氏,温鸾没有承诺什么。倒不是她不愿意帮李豫灵,只是一则李豫灵是个性子倔强的人,自己说话也未必有用。二则人各有命,有很多事不是她想拦就能拦得住的。当然了,出于与李豫灵的交情,如果真有一天她需要自己帮忙,温鸾也不会拒绝的。
告别了苏氏,温鸾慢慢从宫里往外走。如今她已经是正一品的诰命,所以在宫里自然不像从前那般卑躬屈膝,小心翼翼。而且,按理顾景曜的封爵旨意也下来了,所以在不少人眼中她还是侯爵夫人,唯有她自己知道,与顾景曜分开的日子也不远了。这一回二人成亲,是没有任何文书的,所以也不需要再往宫事府交文书,只要两人谈妥,便成了。
“您真要与顾大人和离啊?”回府的路上,鹿儿忍不住问道。看着温鸾沉默不语,她便又自己嘀咕起来。“其实顾大人真心悔改,您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呢?且不说从前的事是误会,就说顾大人如今对您,就连奴婢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呢。”
“我不是在意过去的人,鹿儿,我在意的是未来。你也知道,我不想再留在盛京城了。我想去云州,那里风清人和,是写话本的好地方。之前我的话本大多涉及政事,虽然也得了不少赞誉,但那是因为世事所需。如今形势不同以往,再写之前的东西,只怕大伙就都不喜欢了。所以若想在话本上有所成,还是要有所新意。这样一来,盛京城就很不合适了,人总要走出去,才知道外头的世界有多大,才能写出与众不同的东西。”
“可是顾景曜就不一样了。”温鸾掀开轿帘看向远处,虽然王将军守住了都城,但这几年因为皇帝与太后之间的博弈,所以到底对民生国库都有些影响。“他的前途全都在大盛的官场上,皇帝也不许他再辞官。何况大盛百业待兴,的确需要他这样的官员。因此,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分开也好。”
鹿儿半知半解地点点头,本想问温鸾要不要再买些俊奴陪着,可转念便熄了这个念头。因为自家姑娘是个心善的人,想必再也经不起失去一位好友或是重要之人的打击了。
二人没有再说话,一直沉默着回了皇帝赏赐的新宅。没想到一进门,便有下人过来传话,说是宣平侯夫人和世子夫人都到了,拎了不少东西,说想求见。
对于这个过去的婆婆和妯娌,温鸾其实已经好久没有想起她们来了。至于今日,也是见不见都可以。不过她倒是也真的想看看,这回李琼之又想起什么幺蛾。于是点了点头,吩咐人将两个人带了上来。
李琼之得知温鸾愿意见自己,脸上倒是十分高兴。秦筝则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从一进门便开始打量这座宅院。听说是从前一位老侯爷留下的宅院,处处都用了心思去修,光是门前的假山就十分贵重,听说是最难得的雪花石。还有那尖檐飞角上的脊兽,坐在那栩栩如生,身上好像还镀了金粉。
秦筝说什么也想不到,当初自己打算用一个破宅子打发走的温鸾,如今竟然过得这般潇洒。再走近正厅,细看她身上的打扮,只见一双纤纤白玉般的手腕,竟然带着两对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说是价值连城大约也不为过了。想来,这都是皇帝赏下来的。
李琼之毕竟是郡主府出身的,倒是见过些好货,故而此刻还算镇静,只是也忍不住想夸上温鸾两句。分明她从前只觉得温鸾妖调,可如今看来,竟觉得她颇有些气度,光是坐在那,也有几分让人不敢小觑的意思了。
二人地位算是悬殊,李琼之和秦筝不免要问礼。虽然李琼之心里有些不舒坦,可想到皇帝对温鸾的一句句褒奖,心里也算是诚服。
“今日过来没别的意思,只是为从前在侯府的事跟你赔个不是。从前是我糊涂,没想到你是个有本事的。我都听人说了,你靠着写话本的能耐想办法把消息传到了罗斯,让那边的人过来救驾。百姓也都愿意为陛下出头,这都是你靠着话本写出来的。”李琼之到底不愿意提船帮的那些人,所以便蓄意遮掩了。
听见这话,秦筝心里的那些不痛快也渐渐释然了。人家温鸾早已与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这个女人说是高瞻远瞩也好,说是胆大妄为也罢,总之是真的为自己拼了一个前程。她哪里知道,温鸾从一开始为的,其实不过是给外祖母和闱墨报仇罢了。
温鸾听见这话,也不搭茬,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表示听见了。李琼之见状脸色一黯,不免讪讪笑了笑。“从前是我糊涂,不知你有本事。如今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那些事了。曜儿那,我也不求能回府,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我也就知足了。”
温鸾不在意这些话,鹿儿反倒有几分不屑,当即嘴角嗤笑了一声道:“怎么,如今侯夫人不觉得柳姑娘是个好儿媳了?”
这话一出,李琼之的脸色当即变了三变,随后,她也忍不住说了实话。“还好曜儿不糊涂,若真是把那柳氏娶进府里,只怕我这身子骨在她手里可熬不过两次。”
这话是实话,一想到柳云湄犯下的那些罪过,连秦筝也觉得后怕。她多少次忍不住跟顾景佑念叨,说自己也算命好,没跟柳云湄当成妯娌,要不然可能小命也交待进去了。一想到这事,秦筝对温鸾反倒生了些感激。于是,沉默了半天的她终于开了口。“当初也是我糊涂,大哥说要和离,我劝也没劝。现在想,上哪找这么有本事的妯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