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钰宸提起来看了两眼,无所谓道:“那些鹰不都长一个样嘛,灰的黑的,当然眼熟了。”
不多时,两人悠哉悠哉往回走了。
邓钰宸好心将人送至门口,挥了挥手就要打道回府时,谢承阑反而叫住了他。
“立之。”
邓钰宸回头看他:“怎么了四哥?”
谢承阑绷直唇角,吐了口气,道:“前些天,清河已经同你说了吧。”
邓钰宸牵马打了个转和他面对面站着。
“喜宴将近,不日我便要回庭州。王都里的事我鞭长莫及,我阿姐那边,只求你随手照顾照顾。”谢承阑苦笑一声,“我阿姐性子软,容易着道自囚,也不轻易同家里人讲。若是出了什么事,能告知我便是最好的。”
邓钰宸凝重道:“不用你说,再怎么说稔禾也是我的姐姐,这些事我心里都有数。来日若有什么,我第一时间传信于你,你也少些忧虑。”
“待我想好对策——”
“我定当助你。”
与此同时,元安王府内,丫鬟小厮个个忙上忙下,为接客做准备。
燕衡端坐前厅,觑一眼身旁与他齐坐、面有忐忑的中年男子,思虑再三还是忍不住调侃:“舅父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会儿怎么‘近乡情怯’起来了?”
这人便是安国公,崔向舟。
崔向舟双手交叉翻覆,低头笑道:“和三妹妹许久不见了,难免有些紧张。”
“舅舅可得和三娘好好聚聚了,”燕衡将笑不笑,看不出情绪,“下一次见面,指不定什么时候了。”
就在话落间,崔云璋喜滋滋带着人进了屋。他侧身招了招手,激动到忘了礼数,兴奋道:“王爷!看看谁来了!”
燕衡心绪本来没有什么起伏,直到瞧见崔三娘身后的莫夫人现身,就在视线落到她脸的霎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做梦般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的动作。
燕衡手上一紧,即刻从椅子站起身,唇动几番,连带呼吸都停止了。他上前几步势要将人抱住,只是在就要近身时,他又克制地停在了一步之外,只痴痴望着人。
好半晌,他才嘶哑出声,声线都在几不可查地颤抖,又惊又喜还有些自责:“阿……哈哈哈,干娘……您……你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都没准备什么……”
“还要准备些什么?”莫夫人带着笑,双手隐在宽袖之下,又揪又揉,她极力遏制眼底的泪不让其夺眶而出,就那样看着他,终究忍不住哽咽,“你在就好了,你在就好了……”
缓了好半晌,那边崔向舟也正和崔三娘叙旧,在燕衡目光所不能及的空隙间,崔向舟视线明显在莫夫人身上多扫了几眼,不知想些什么,眼底闪过一瞬几不可查的阴翳,很快又恢复正常,和崔三娘有说有笑起来。
许久,燕衡才重归平静。他恢复理智,看了看来人,奇怪道:“怎么不见其他人?”
想来是刚才就发现了,崔向舟也问道:“对,怎么就你们两个?”
崔三娘摆了摆手:“别说了,成风路上吃坏肚子,云珂陪着他的。估计还得两天才能到。”
“阿娘,我带你看看你们住的院子,可都是我一手收拾的。”崔云璋说着就挽住崔三娘往外拉,“也不知道云珂长多高了。”
他连说带比,手砍到自己肩膀,好奇道:“这么高有了吗?”
崔三娘笑说:“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再长两年要高过你了。”
“对了,他来了和我住,我特地给他收拾了个床,就在我屋子……”
“干娘也去看看吧。”燕衡看向莫夫人,罕见地露出璀璨的笑,“这几日舅父家来客多,江淮来的人,都住我这儿。”
“若是木琥台住不下,干娘来我春不扫住,”燕衡笑意未收,“干娘睡我房间,我睡书房那张床。”
莫夫人也不客气,笑呵呵道:“好,依你。”
这一群人安置完后已经大半夜了,本该疲于应付的燕衡,今天精力出奇地旺盛,心情好到哪怕有人来告诉他他的两只鹰被人搞死了他也能笑着应付。
书案旁,山虎瞧着眼睛里尽是欣然的燕衡,有些发怵。
虽然燕衡平时也阴晴不定,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还算少数,山虎还以为这人疯癫了,大气不敢喘,惴惴问道:“追到什么人干的了,要给你请来不?”
燕衡心不在焉没过脑,顺嘴就问:“什么人?”
“是个老熟人,邓钰宸。”
燕衡本来“算了”两个字都到嘴边了,山虎又呆头呆脑补充道:“和那个叫谢承阑的一起的,就在南回山。但应该只有邓钰宸一个人动了手,‘赃物’都在他邓家哩。”
燕衡生生咽下将要说的话,听见“谢承阑”三个字后才缓回神,从喜悦中抽出身,转入沉思。
“你刚刚说什么?”他一手撑脸,掀起眼皮,看上去才将心思放到这儿来。
说了那么半天,感情都没在听的,山虎无语地清了清嗓子,道:“在南回山,和谢承阑——”
燕衡打断道:“不是,上一句。”
山虎想了想,回话道:“是个老熟人,邓——”
燕衡摇头道:“不不不,也不是,再上一句。”
“?”总共说了才几句话,山虎的脑子得回想半天才记得起来,说出口时生怕说错了还小心翼翼的,“追到什么人干的了,要不要给你请来?”
“请,两个都给我请来。”燕衡后靠椅背,轻扯唇角,漫不经心道,“给我请来让我好生算账。”
翌日清早,崔三娘和崔云璋去安国公府帮忙,莫夫人则进了宫,去和崔婧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