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曾言要除我奴籍,带我游街赏花,带我……”唐朗月已经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言语如刀只为割伤眼前这个无情无欲的神官,不甘心唯独自己心痛难忍,他却冷眼旁观。
百里复嗓音艰涩,问出最后一遍,“为何求情果?”
“我误入禁地,身中情毒,求情果解毒。”
“果真如此……”
呼吸滞了滞,纵使已有猜测,听闻唐朗月亲口所言,百里复仍是心如刀绞绞。他亲手养大的孩子,却对旁人哭,为旁人笑,为旁人顶撞自己,还为旁人落得一身伤。
唐朗月只看见眼前一晃,以为百里复要对自己施法,下意识紧闭双目双手遮挡,良久未见动静,他放才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
眼前莹白的掌心上,竟是一枚情果。
“你……”
“你可曾记起,你幼时曾随我进过禁地,你不只见过情树,还亲手摘过情果,稚子不识情爱,情树自不会伤你。”
那时他也是,未曾起那龌龊念头。
唐朗月嗫嚅道:“记得,我未除兽性,跑到禁地深处,被你抓了回来,看到……”
看到什么?
唐朗月突然感觉,自己的记忆像被抽去一块,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也许是幼年记忆太模糊,缺失了一块。
百里复眉间似有异色,幽幽叹息,不再讨论这个问题,“如果百里决真能带你离开灵族,看界外美景,那再好不过。”
唐朗月不知他此言深意,只觉得他的身形似在一瞬变得落寞无比。
“你可是同意?”
百里复闭上双眼,不再看他,将千般思绪藏于冰雪砌成的皮囊下,“你走罢。”
难以想象,百里复竟这样轻易将自己放走,看样子竟是不再追究。
唐朗月眉头一紧,“放掉罪人,你可会被灵族律法反噬?”
此言脱口,他竟已看到百里复唇间隐隐血色浮现,更是一惊。
百里复缓缓露出一抹笑容,这笑容似乎撕毁了他往日伟岸高洁的形象,染血的唇角在昏暗烛火下显得无比妖异。
“既然知道,还不快走?若是我反悔,可就晚了。”
唐朗月看着他,竟感到陌生。他无言以对,只能带着情果离开。
他连夜出神明台,将情果交给百里决,并在其府上借宿。
翌日一早,便有神侍亲临,传执法神官旨意——
罪奴唐朗月,剔除奴籍,逐出留音殿。
与之一同送到唐朗月手上的,是一个小瓷瓶,饮下瓶中液体,便能消除罪奴印。
百里决看到此物,脸色并不好看,“他怎么可能给你这个?”
自己未实现的诺言,反被他人夺先,百里决只感觉自己的脸面被扇得啪啪作响。
唐朗月不解。
“罪奴印种下容易,去除却难如登天,必定要以神仙仙骨为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