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山跨海的数万里外,游朝岫怔怔地流下泪来,这吓坏了她身旁的樊梵。他握住游朝岫的手,急道:“怎么了,我们寻的这处是对的啊,就是这个万州秘境旁,你小时候来过这,你要找的人,肯定和你一起出现过。”
游朝岫摇了摇头,她一时哽咽得竟说不出话来,只死死握住他的手,在他焦急的目光中过了许久,才猛地大声哭出来:“我没有师兄了,樊梵,我没有师兄了……”
卫松云突然推开窗户,朝天上望去,他这个动作惊扰了其他在酒肆里吃酒的客人,纷纷朝他投去不满的目光。
有暴脾气的,直接道:“下着雨呢,不长眼的开个什么窗户……”
但话未说完,就住了嘴。
他们看见了卫松云眼中流下的泪。
沈沤珠听见了一道极痛苦的龙吟,她松开捂着眼睛的手指,看见山河风云榜的金光正在飞速消逝,慢慢暗淡的金光之中,巨大的黑龙急速朝柱顶飞去。
月悟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山河风云榜要恢复刚刚的样子了。”
沈沤珠没有回这话,她瞧着上面,疑惑问道:“你看见谢仞遥没?”
顾渊峙再没看见谢仞遥,光洁的柱顶上,没有一个人。
他只看见了一抹木色。
那是一个小小的木雕小亭,有两层,是谢仞遥的家,他宝贝得厉害,戴在颈上,从不舍得摘下来。
似乎是知道顾渊峙一定会返回来找他,他留给了顾渊峙一个空荡荡的家。
驯服
谢仞遥已经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
也许只是几个时辰,也许已有了几百年。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时间在倒流,他被带进了无数段细碎繁杂的过往,又被抽离。
他看见了小时候的顾渊峙,他缩在奴隶集市小小的木笼里,沉默地被挑选走,套上锁链。
谢仞遥知道他接下来会被送往哪里。
他就站在不远处,目送着他离开。
谢仞遥也遇到了谢贞,她背着药篓子,从青黛连绵的群山里慢慢走出来,像一道纤细闲适的笔触,曲曲折折地停驻在村口,被无数等待看病的人团团围住。
谢仞遥就在队伍之中。
“什么地方不舒服?”他排队到了最前头,听见谢贞问。
谢仞遥顶着一张普通的人脸,如最寻常看病的凡人:“前段日子腿折了。”
“腿折了你还不拿个棍子拄着,”谢贞让他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毫不嫌弃地蹲下,给他细细瞧了腿,“折得不轻,但恢复得不错,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给你开几幅膏药,再仔细贴半年,就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了。”
谢仞遥从她手里接了膏药,按价给了银子,谢贞接过,笑道:“好了,走吧。”
“路不稳,记得慢些走,稳稳妥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