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看了眼顾子梧,又看了眼易炜,低头应道:“易总,那我就先下去了。”
司机走后,易炜回头看着顾子梧一副“有屁快放”的神情,笑道:“你好像也没多信任他啊?”
顾子梧:“我和他的事,自有我处理。”
易炜仿佛对顾子梧的感情嗤之以鼻,他讥笑道:“顾子梧,好奇怪啊!要说学识才气,唐云清也不是上乘;若论财富,哼,那更不用说了,唐云清甚至连我家保姆都不如;如果说是相貌,现在缺好看的人么?我们图他什么?前仆后继地自取其辱……”
“你很奇怪,至始至终只有你在受辱。”顾子梧打断他,放下手,在桌子上轻点。
“呵……”易炜冷笑一声,“你们倒是装得恩爱,你当初设计要了他,怎么不知道他有一天会设计你?”
“哦?我设计什么了?”顾子梧反问。
易炜含笑看他:“唐云清什么都懂呢!你指望他感恩戴德的与你在一起,却不明白那天在我家别墅,我俩相斗,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顾子梧不说话,只看着易炜,轻点桌面的手指也跟着不动了。
易炜知道虽然顾子梧很看重唐云清,但唐云清未必对他掏心掏肺,他俩这种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关系,本就处处充满着猜疑,他不可能不对唐云清的一切想法好奇。
“我从医院回去后,问保姆的第一句话就是——当时我冲进房间看唐云清的时候,是几点?”易炜继续说,“保姆当时煮完饭,恰巧看了眼时间,是晚上八点,距离我带他走的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而我给他下的迷药,是短效药,时效也就只有半多小时。顾子梧,我可是不喜欢上一具‘尸体’的人。”
“你说你要上什么?”顾子梧起身,走了过来。
易炜感到顾子梧身上凌人的气息,有些犯怵,他眯着眼看他走近,全身戒备地等待他下一个举动。
顾子梧出手很快,他避开易炜挡过来的手,抓着人衣领就提起来,当真是力大无穷,一米八多的易炜平时是有健身的,分量自然是不轻,却也被他提得离开沙发,向地上拖去。
易炜低吼:“顾子梧!你可知道,那天在你还没到我家之前,还有一通报警电话,报案人是谁?”
——前面的报警电话?
那天顾子梧先让夏玲拖住易炜十多分钟就足够,但从商品街去医院太急,等从医院出来到路上才想起忘记交代出急救,本意是让救护车先去门口堵人,但因和唐云清电话接通,那边安静一片并没有其他声音,时间富余,他闯了一路红灯抄近路提前赶到,便也没有拨急救电话。
这个报警电话又是怎么回事?
顾子梧拧眉松开易炜的衣领,他又坠入了沙发之中,易炜理了下弄乱的衣领,一瞧对方的神色就明白:商品街那一晚,顾子梧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顾子梧此刻心里如一堆被打乱的拼图,明明知道原貌,却无从下手,他深知那一晚的情况并不是唐云清被单方面加害那么简单,单从他将易炜引去商品街这一点,就能看出来他是有话要问易炜的。
顾子梧不咸不淡地看了易炜一眼,信步来到办公桌前,没有坐下,看着墙上的锦旗,说道:“不要打一巴掌说一句话,说完。”
易炜暗自咒骂顾子梧的无礼,却还是一五一十地讲述道:“我本以为是你,警察和夏玲到我家只在前后脚,可后来托了关系问警局,报案人是用短信报的警,并且说‘嫌疑人’有两个人,还把被劫持地点说成是城北的商品街,城北商品街到我家,比锦明支行旁边的商品街到达我家,多出了半小时!你说这个报案人,为什么要推迟这半小时,你以为,他是在让警察等谁来?”
说着,他掸了掸西裤上并不存在的灰,漫不经心道:“可惜我们这一片别墅区非富即贵,警察怎么可能会等。这事信与不信由你,你亲自去问他,想必他也不会藏着掖着,你自己该清楚,唐云清对你的感情,恨的比例占多少?”
顾子梧面色不变,但心里早已翻了天。易炜的话他何曾没有想过,从他帮了唐云清的那一刻起,这件客户资料泄漏事件就破绽百出,易炜能看出来的事,唐云清又怎会看不出来?自他们在一起后,唐云清对他什么感情,他又怎么会不明白?但他就是想着,守得云开见天明,他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唐云清松口,又怎么舍得放开唐云清?
——唐云清,那天在商品街,我是否真的在你的一念之间,成为了你报复中的一环?
易炜看顾子梧不回答,嗤笑一声说道:“难怪了,看你这个处处维护他的样子,唐云清就料到你会失控。那天他根本就是故意要你看到他自残的模样,不论我们是打得受伤或是进公安局,只要是两败俱伤,都是他最想看到的。”
他想到什么,撇了下嘴,唇上的碎胡渣随着动了动,尖酸刻薄道:“哼……小儿科的报警,私了明明是这种事的上上策……”接着又问:“顾子梧,你给我发短信说手机在你那,现在呢?”
顾子梧看了他一眼。
易炜:“顾子梧,孰轻孰重你知道的,我们几个的利害关系摆在那儿,你不至于为了一个没发生的事情,把原本优势互补的大局搞得一团糟吧?”
顾子梧走到木窗前,背身看向窗外,窗外的梧桐树栽了有百年,高耸挺拔,繁枝支棱在窗前,已挡住部分阳光。他注视着枝桠上的新芽,说道:“他的意思,是日后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