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
“你看你想吃什么,我出去帮你买?”她道。
“不、不用。”我连忙拒绝。
见我说话,她高兴起来,她笑着:“没事的,毕竟你一个小姑娘,刚刚逃离危险,吃不下饭也正常,看你这么难受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也没什么。”
“我叫杨可惠,看你比我小,叫我一声可惠姐就好。”
她的好意让我受宠若惊,不过,“我脱离危险?”
“是啊,最近我们峄城闹怪物,可吓人了,看检查报告说你把之前的事情都忘了,肯定不记得,昨晚上是怎么从怪物口中死里逃生的了不记得也好,免得心里有阴影。”
我点点头,心想昨晚上确实逃了,可丝毫谈不上死里逃生,更谈不上从怪物口中死里逃生,不知道医院的人是怎么解释莫名其妙出现的我,竟然被传成这样了吗?除了什么都不记得这条信息能对上,剩下的都与事实相悖,还有,我绝不可能是这位护士口中所说的受害者。
“是这样吗”我将她的话记在心里,觉得受害者这个身份对我极其有利。
“是啊,”杨可惠将椅子拉近了些,忽然问我,“宁小姐,可以问一下你跟时医生是什么关系吗?”
“我”我犹豫地放下筷子,忽然心底生出一丝荒唐感,“我是他的妹妹。”
“哦!”杨可惠笑起来,“早就听说时医生带大了一个小女孩,特别漂亮,今天终于见到了!”
她的话使我疑惑,那个男人看上去那么年轻,居然带大了我吗?
于是我问她:“时医生比我大很多吗?”
杨可惠愣了一下,“他二十六,看你的信息,是十八岁居然只比你大八岁。”
“你可能忘了,我听说你后来的生活起居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时医生承担照顾——哎,你们是一个跟爸姓一个跟妈姓吗?”
杨可惠见我不说话了,有些尴尬,于是转移了话题:“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这是时医生嘱咐我的,你不要客气。”
“白粥就好。”
她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身将我手中的餐盘拿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没有能查看时间的东西,我已经在这间病房待了太久,内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在喝完白粥后又麻烦护士将房间的窗帘拉开。
太阳不再正挂在空中,这代表了正午正在逐渐过去,时间能做到将阴影拉长,窗外那颗光秃秃的树上依旧会掠过小鸟,只是那只鸟,那只浑身漆黑,不知品种的小鸟不再出现在窗外,这让我心中沮丧。
点滴早输完了,后面时谨询来了之后除了杨可惠就没人再进过这里。
我中途睡着了。
梦境中有一片沼泽,泥与水还有不知名腐烂的东西搅在一起,使沼泽看上去是黑色的。
没有阳光,高大的枯木扎根烂泥里。
这是一片毫无生机的林沼,一直往外散发着死气,黑色的泥潭看上去极深,水几乎不流动,打破宁静的只有偶尔从泥水里钻出的虫子或者,老鼠。
一只老鼠双目敏锐的洞察着周围,忽然从一截朽木中钻出,它四脚并用,速度极快,朝一个方向飞奔而去,但凡眨一下眼人就不能知道它在哪了。老鼠钻出来时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它像为这次冲击做足了准备。
一道裹满污泥的身影猛地从沼泽中迸射出来,猩红口中的尖牙闪着寒芒,一口将老鼠吞入腹中。
“吱!”
老鼠的惨叫终于打破这片宁静,沼面上泛起几丝涟漪。
整个过程只能看见残影。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惊醒的。
后背一片冰凉,胃里翻江倒海,翻身将床边摆放的垃圾桶拉过来,低头就是吐。
胃里的白粥被吐了个精光。
吐完后我将脸上的垃圾桶移走,顺手抽了几张纸擦嘴,浑身无力头朝下趴在床边,样子像快死了。
眼神无意间瞟到垃圾桶中吐出来的东西——白粥根本没怎么消化,不像被人从胃中呕吐出来的,反倒像被人吃剩后倒在里面的。
仔细看,那堆被吐出来的白粥参杂着血块,黑红色一小块一小块的凝血,和几块小的残破的骨头,这些东西让我回想起刚刚梦中最后的画面,老鼠被什么东西一口吞下。
我捂着嘴冲去卫生间,又开始干呕起来。
等身体不在难受后我漱了口,复又将垃圾桶内的垃圾倒入厕所,然后按下冲水键。看着这堆恶心的东西被水流带走后才觉心中最后那点恶心感消散。
我在床上躺了一会,没过多久感觉身体开始发冷,那是一种侵入骨髓的冰冷感,窗外的太阳悬在城市的尽头,残晖满地,摇摇欲坠。下午居然被我一觉睡过去了,而身上这冷,仿佛随着太阳的下行而变低,害我有一种被太阳带走温度的错觉。
意识到这一点后,冰冷感忽然蔓延了全身。
身体里的血液流动好像变得迟缓起来,心脏在这一刻开始狂跳,我站起身,捂住胸口,大口的深呼吸,为这颗急速跳动的东西做无用功。空气大量地灌入肺部,使它变得饱胀,又被我吐出,这时候会出现一股缺氧的感觉。
无数次大口呼吸之后,这缺氧感不降反增。
我开始头昏,动作极其缓慢地蹲缩在床脚,想用这种方法缓解身体的苦楚。
第六感告诉我接下来会发生难以让人接受的事情。
就在这时走廊外有规律的震动起来,通过地板传达给我,我分辨出这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并且这个人正在越靠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