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有一个姓林的匠人愿意一试。也是他当时没什么生意,想着即使费些力气,但能赚到钱就无妨。
谁知道就是这一试,几个月后竟然给他带去了那么多的顾客。
钱家
这些日子来找林陶匠的人,都指名道姓地要做那带檐的坛子,连尺寸都和当日许大郎要求的一模一样。
这可把村里其他人都眼馋坏了。
但也没办法,谁让他们最开始图省事不肯接许大郎的生意呢?
现在坛子的图纸他们又没有,只能看着林家门前车来人往,自己干着急。
后来,定做泡菜坛子的人越来越多,林家只有一个小陶窑,实在吃不下那么些生意,便同那些来定做坛子的人说明了情况。
蓬柳村人才又跑去许大郎那里讨了图纸过来,去村里别家定做了。
林陶匠因为脸上有许多雀斑,旁人都叫他林麻子。
王家二郎上次过来的时候,专门给他带了一小坛腌好的萝卜,林麻子对王家兄弟几个自然是印象颇深。
但他们前不久刚定过一回泡茶坛子,这么短的时间里应该不会再来了才是。
想到这里,林麻子赶忙迎上去,“可是那泡菜坛子出了问题?”
“泡菜坛子没问题,好用着呢!”王二郎笑着解释道:“是我家还想再买几个坛子。”
“原来是这样。”林麻子松了口气,胳膊指着后院的方向,“碰巧我前几天多烧了一窑坛子,就在院子里放着。郎君要不先过去看看?合适就直接拿走。”
“那自然极好。”王二郎笑着点了点头。
跟着林麻子往后院走时,他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我家三郎刚在村口看到个人影,说是有些眼熟,莫不也是我们蓬柳村的人来你这儿买坛子的?”
“刚刚是来了一个。”林麻子点了点头,随口道:“我看着有点面生,应该是第一次见。不过我估计就是你们村的。”
“怎么说?”王二郎一边挑着坛子,一边问道。
“也只有你们村的懂那什么泡菜的做法,会买带檐的坛子。他来找我买这个,可不就是你们蓬柳村的?”
“原来是这样。”王二郎点头,又问了一句:“那你可知道他叫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林麻子撇了撇嘴,语气不太确定:“好像是姓钱吧?”
“不过你问这个作甚?”
“没事儿,随便问问。”王二郎摇头,顺手拿起一个坛子对着太阳,检查了一下坛子是否有缝隙。
现在他几乎能确定,刚刚他们见到的那人就是钱大郎。不过他在许家从未见过钱家人的身影,他们家不应该知道泡菜的做法才是。
这钱大郎买泡菜坛子是要做什么?
王二郎一边思考,一边和林麻子定了货。
有几种尺寸的坛子院里没有,只能和林麻子定做,等坛子烧好后他再过来取一趟。
回了蓬柳村之后,王二郎连泡菜坛子都顾不上往家搬,跟两个弟弟简单交代了几句后就赶忙往许家食肆走,打算把今天遇到钱大郎的事告诉许大郎。
许家食肆那边,自送走了学做酸菜的最后一批村人后,他们的新院子也正好完工。
谢虞琛终于迎来了他自穿越后第一次彻底的闲暇,正斜靠在榻上剥栗子吃,听到许大郎转述的消息,只说了一句“由着他们去吧”,便又懒懒散散地靠回了榻上。
对此,许大郎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认认真真谢过王家二郎后,便也把这件事扔在了脑后。
对于钱家人,他从前自然是恨的。但后来遇上了谢虞琛,又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他的思想和眼界都有了极大的开阔,渐渐也将从前那些事放下了。
这倒不意味着他就要原谅他们,只是与许家食肆的生意、谢虞琛时不时教给他的新菜式相比,那些人和事都太小了,小到他甚至不愿费心力关注。
更何况,蓬柳村人都将自家的泡菜方法看得极紧,钱家从前又将村人得罪了大半,大家伙躲着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将泡菜的腌法主动告知。
没了村人的帮忙,钱家人只有一星半点的偷来的技法,许大郎就不信他们能把泡菜腌成功。
“公子说的对,就由着他们去吧。”
许大郎轻叹一声,下一秒便听到后厨传来帮工寻他的声音,“许师父,你快来看看这酸菜鱼的火候对不对?”
“来了来了。”许大郎将心中思绪放在一边,忙向厨房走去。
……
外面已是数九寒天,前些日子还下了一场雪。雪并不大,但顶不住它陆续下了七八个时辰之久,天气立马就冷了下来。
天气寒冷,村人们手上自然没了活干。这年头娱乐活动又实在匮乏,除了在家闲坐以外,也只有三五坐在一起唠唠嗑说说话能打发一点时间。
话题有从定徐县来的几架高大阔气的马车,也有王家几个姑娘小子都齐齐穿上的兔皮袄。
村头,为了卖酸菜而搭起来的草亭里,几个人围凑在一起正说着话呢,余光却看见钱家的两个小子朝这边走来。
他们立马眼神示意着同伴收了声,齐齐把头撇到了另一边。
倒不是他们心眼小,要排挤钱家人,实在是从前钱家夫妻俩为人处世太过差劲,得罪过的人数不胜数,手段也是上不了台面的那种,引得村人都看他们不喜。
最近发生的事情,更是将村人对钱家的厌恶推上了顶峰。
“就前两天,我正拾掇院里的柴火呢,就听见那钱家俩口子吵起来了。我活了二三十年,就没见他家人露出过那么难看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