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连忙加快了脚步,月色映照下,其中几人的怀里闪过一抹刺眼的寒光。
是短刀的刀尖。
与一脸畅快的刘开不同,杂役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有的悲戚,有的麻木。
他们今天要做的事,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但他们哪有拒绝的余地?
若说从前,刘开作为主子只是不好伺候了点,偶尔会拿他们这些下人出气,但尚在正常的范围内。
但自那日,一个神神秘秘的人出现在刘家之后,他们主子就如同疯魔了一般,性子也变得愈加暴怒和阴晴不定。就连跟着他时间最久的老管事,寻常都会刻意避退着点,免得触了他的霉头。
他们这些最下等的杂役护院的日子就更加难熬。
更遑论有些人一家老小的卖身契都在刘开的手里捏着。
即使是刘开让他们现在就排着队投河,他们咬咬牙也得往下跳,不然他们的下场只会更惨。
前些年桑江刚改过回道,这里的渡口差不多已经荒废。踏进这块破败的土地,众人不知为何突然心里一紧。
……!
突然停下的脚步惹怒了后面的刘开,他皱着眉低声怒喝道:“你们楞在原地干什么?都傻了吗?还不赶紧按照计划行事!”
离他最近的那名护院迟疑地后退几步,转身看向刘开,却是怎么都不肯再往走。
“主子,您看前面……”他打着颤音开口。
月光被一片突然路过的阴云遮挡,夜色变得浓重起来。
在无边黑暗中,有个人的身影却变得愈加清晰。
那人踏着夜色走来,身形挺拔,衣袂飘飘,像是九重天上缥缈的仙。
不对,不是像!
入目的银白让刘开陡然清醒,在这片土地上,银发玄袍只能让他想起一个人——那位传闻中嗜杀成性,一手遮天的人。
找上他的人自称是什么来着……
从沛川……
对!是沛川。因为他口音也对得上,自己才会轻易相信了对方。
沛川离京都不过半日车程,那人也说他此行是为在京都的一位贵人做事……
京都的贵人啊……
可是谁能贵的过那位呢?当朝天子也不行吧?
初夏的季节,即使是深夜时分的江风也不会太冷。但刘开还是感觉自己浑身僵硬,原本奔腾躁动的血液,也都随着迎面而来的晚风一寸一寸的冷掉了。
夜凉如水,来人的声音却比夜色还冷。
“你的胆子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