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虞琛惊讶于这种事情周洲都要主动向自己汇报。难道不是趁入夜后偷偷叫来他身边的内卫,一封密信加急传到乌菏本人或是他其它下属那里吗?
有些复杂地上下打量了周洲一圈,谢虞琛点点头,“当然可以,水泥烧出来本就是为了土木建筑用的。”
他还等着东山州靠水泥实现赋税盈余呢。
按照南诏的律法规定,除了粮税和徭役以外,多余的税款在缴够规定的数额后,余下的便可留作州府自用。
不过东山州常年税收垫底,连应该缴纳的都缴不够,靠着中央的拨款才勉强付得起修缮官衙一类的开支,更别提有盈余了。
光靠赚普通百姓购买水泥的银两,那都是小钱。想要完成他对于东山州的规划,还得把主意打到官府和世家身上。
得了谢虞琛准许,周洲马不停蹄地跳下马车,问水泥厂的管事要了一担烧制好的水泥,以及一小块已经干硬的水泥作为范例。连带着写满水泥用途的一张纸,打包交给了身后的内卫,命他快马加鞭地送到京城去。
另一边,谢虞琛正坐在马车上,思考起除了售卖以外,生产出来的水泥还能用作什么。
最先考虑到的便是修路,从州府到采石场的这条路有多颠簸坎坷,他是亲身体验过不止一回的。对这条破路的忍耐程度也到了极限。
但这个季节并不是修路的好时间。
一来是烈日炎炎,热辣的阳光容易让铺好的水泥太过干燥,导致路面开裂。二来是据关泰初说,再过半个来月就到了东山州降雨最多的时候。往年常有连日的暴雨,也不适合修路。
只能等这个夏天过去再考虑修路的事了。谢虞琛一边忍受着车厢的震晃,一边无奈地想。
……
暴雨总是突如其来。前一秒还是万里晴空,火伞高张的样子,转眼就哗哗下起了瓢泼大雨。
“幸亏今天出门前带了伞。”周洲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为谢虞琛撑起伞,有些庆幸地说道。
“这么大的雨不知何时能停。”看了一眼屋檐外珠帘一般稠密的雨线,谢虞琛忍不住蹙起眉头。
特意选了个大晴天到采石场这边,没想到却如此凑巧地遇上了大雨。
“大人要不要先回城吧,再等一会儿只怕回去的路会更加泥泞湿滑。”周洲道。
再精巧的马车,防滑性都比不上后世的交通工具,冒着雨赶路并不安全。可既然关泰初说了是雨季,恐怕这天气一时也很难放晴。
连日的阴雨天,又是在山里,危险系数直线上升。若是遇到山体滑坡之类阻断回城的道路,恐怕会更加麻烦。
掂量了一会儿,谢虞琛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周洲的提议。
“那属下现在就去安排。”
周洲转身就要走,谢虞琛叫住他,又嘱咐道:“告诉矿场上的人,让他们这几天就停止开采吧,安全要紧。”
“属下明白。”
即使是一路上有斗笠、油伞遮挡,等到坐到马车上时,谢虞琛身上还是被打湿不少,特别是双脚,更是湿淋淋的,又沾了泥浆,别提有多难受。
换下鞋袜,谢虞琛用布巾擦拭着发梢,忍不住怀念起后世的鞋子来。
舒适程度先不说,光是防水不易被雨打湿这一点,就不知强了现在的布鞋草鞋几倍。
“可惜这个年代还没有橡胶。”
谢虞琛自顾自的一声叹息隔着雨声传到周洲耳朵里,正在烘干衣物的周洲下意识便“啊”了一声,扭过头问道:“大人您说什么?”
“没什么。”谢虞琛摆摆手,又补充一句,“就是想起一种植物,也不知道它现在生长在什么地方,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什么植物?”周洲放下身上的衣物,彻底来了劲头。“公子记可记得它的模样?属下可以派人去找!”
谢郎随便搞出来的石灰就已经那样厉害,说是改变了整个南诏的土木建筑都不为过。现在能让谢郎都苦恼费心的植物,那得有多厉害?
想到这儿,周洲询问得就更起劲儿,谢虞琛无奈地笑笑,思考了一会儿才不报什么希望地把橡胶树的特征和他描述了一遍。
“这……”周洲为难地摇了摇头,“属下还从未听人说过有这样神奇的树木。”
正打算再说什么,谢虞琛却摇头打断了他,“不必费力去寻,说不定这种植物还不存在。”
什么叫“还不存在”……
难道说是现在没有,但将来会有的东西?
周洲下一秒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若是现在还没有的东西,谢郎又怎么可能知道。
但想起采石场上,众人都闻所未闻的水泥,以及对方近乎神迹似的伪装,周洲又不确定了起来。
……不会真是他想的那样吧?
缓缓放下手上的东西,周洲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马车另一边的谢虞琛倒是没有注意到周洲内心的波澜起伏,他此刻正聚精会神地思考着橡胶的事情。
橡胶树还远在大洋彼岸的热带雨林里。说不定在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连大洋彼岸都不是他所熟知的那片大陆,就更别提橡胶树了。
但根据他这一年多的观察,这里的大部分东西都和中国古代有的差不太多,偶尔有一小点出入也属于正常现象。
所以橡胶树大概率是不可能有的。但天然橡胶的替代品,谢虞琛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争取一下。
常见的几大天然产胶作物,除了橡胶树以外,还有银叶橡胶菊和橡胶草。
前两种谢虞琛就先不考虑了,一个远在巴西的热带雨林,另一个则远在北美洲。都是现在的他遥不可及的地方。唯有橡胶草还有点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