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越在等他。
意识到这一点,他狠狠咬了下下唇,没让自己倒下。直到整个口腔都被血腥味占据,祈云终于撑着身子,勉强站了起来。
他不是被豢养的鸟,从不是任何人的宠物。
◇“不再见。”
“你他妈脑残啊!你是不要命了是不是?”
王清越骂骂咧咧地将人安置好,反手锁上了车。他坐在驾驶座,握着方向盘的手神经质地发着颤,喘了几口气,才没让自己因为过于紧张,而直接倒下身去。
他捏了捏紧绷的十指,不敢回头看祈云的模样。
那太狼狈了,比前些天,经受易感期紊乱折磨时,还要狼狈。
再多看上一眼,他都怕自己承受不住这种刺激,气晕过去。
“……对不起。”后座上的人动了动唇,安抚他情绪似的,试图为自己做出辩解:“……我不是故意要跳,不小心的。”
王清越信了他才是有鬼。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起那个场景,光是想到,都控制不住的心梗。
看见祈云的身影从半空中坠下的那一刻,王清越呼吸下意识的停止,心脏都不会跳了,停在胸腔里,仿佛这样,就能让时间静止。
他倒宁愿这是自己做的,一场有点离奇的梦。不然怎么会又是囚禁又是绑架又是跳楼,一件接一件的,密集的让人喘不过气。
而现实离谱起来,往往比梦境还要疯狂。
祈云那声压抑的痛哼声紧随着落地声响一同传来,王清越才被拉回现实。
他张大唇,脑瓜子“嗡嗡”直响,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冲上前去,没让对方因为体力不支而倒在地上。
疯了疯了都疯了,全都他妈的疯了!
什么狗屁爱不爱的,这他妈就是两个疯子!全都得关去精神病院!
“你不小心什么不小心!你就是算好了那个距离死不了!”王清越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好狠狠砸了一拳方向盘。
车子发出声巨大的鸣笛声,彰显着主人的愤怒。
祈云自知理亏,眼观鼻鼻观心地不敢再吭声。他缩了下肩,因为过于疼痛,而微微躬下身子,抿着嘴默默听训。
庭院的围栏不算高,其上装了电网。这样的高度,对于一个正常体格的alpha,想要翻越,不算太难。
只是祈云的情况特殊,所以变得格外艰难。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终于成功。短短几分钟的路程,祈云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比起累,更是疼的。
活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只有一张唇,还稍稍泛着点红。还是因为忍痛硬生生咬出来的。
血腥味混着焚香味的信息素,蔓延在有些狭小的车厢。王清越油门踩得快要冒烟,被那股高等级的信息素压得脑门疼,他是服了祈云这个活爹,一天到晚真是会给他找事。
信息素等级这么高能干什么用?被一个oga欺负成这样,好的没学会学会跳楼了,怎么没给他摔死。
不争气的东西。
才出医院一天,就再次回到了老地方。
王清越黑着张脸,承受着来自老熟人护士的视线,听都不用听,就知道自己的名声,会在背后被她们诋毁成什么样。
折腾这么半天,已经彻底是深夜。祈云在车上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被王清越背着拖来拖去的,才终于悠悠转醒。
眼皮子刚睁开,就对上alpha那张满是怨念的脸,祈云同他对视了一秒,选择了继续闭上。
“怎么?不敢看我?”王清越非常重地冷哼出声,话里的阴阳怪气简直浓的直冲天灵盖:“现在知道心虚了?觉得对不起我?”
“嗯。”祈云捏了下被子,不知道说什么,顿了半天,还是那句苍白无力的“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
此话一出,王清越寻思自己也是昏了头。刷短视频中毒颇深,连这样下意识的接话都脱口而出。
祈云看了他一眼,确定对方没有同自己开玩笑的意思,只好垂下眼,努力组织语言,以表自己认错的态度。
他这种绞尽脑汁思考的模样,配着那身条纹病号服,实在显得可怜兮兮。
王清越心头的火本身也不是对着祈云,这会儿已然消了大半。他有点想笑,但还是压着想要笑场的唇角,极力扮演着严肃的模样。
“不该去找他。”祈云指腹很轻摩挲了一下,纤长的睫毛垂着,遮去眸底的情绪,反思着一样样陈述:“不该自作聪明。”
以为提前在手机里装上定位和监听,就可以这样有恃无恐,明明知道姜仪不对劲,却还是因为心软,就放松掉警惕。
“嗯,”王清越熟门熟路地拉过板凳,一屁股坐下去,很臭屁地点了下头,说:“还有呢?”
“以后不会了。”祈云抬了下眼,背靠着身后的床板,主动结束这个话题:“我不会再跟他见面。”
此话一出,倒是让王清越懵了一下。他成功被带偏思路,有点犹豫了,很敏锐地听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问:“你要辞职?”
“之前就写好了,还没来得及交。”祈云口吻平淡,这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腿上被打了石膏,挂在空中。这样的姿势,祈云不太方便动身。他有点不适地稍稍拧眉,等那阵尖锐的阵痛过去,才吞了下涩痛的咽喉,又开口:“我总不能一直在手机里装监听。”
王清越沉默了少时,觉得氛围不合时宜的,突然变得沉重。他不太喜欢,一时间有点喘不上气。
“那你的手机呢,我明天给你再买一个?”他略带生硬地转移话题,说:“别提他了,你赶紧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