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祈云睡得很沉。
姜仪不敢动,怕惊扰了对方,直到祈云平稳的呼吸声传来,他才敢稍稍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动作很轻地扭过头,看祈云哪怕睡着,也依旧皱起的眉头。
他挪了下身子,朝alpha靠得更近了点。习惯了黑暗,姜仪能借着窗外细微的光线分辨出祈云的五官。oga抬了下手,指腹拂过对方蹙着的眉间,又被肌肤上沾染的凉意所惊。
姜仪的神智因此而回笼,手背探了过去,感受到祈云额头上温热的体温,提着的心口才松下去,无声地舒了口气。
他陪了会儿,确保祈云已经睡着,没有惊醒的迹象,又掀起被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祈云的行李箱里装了很多药,瓶瓶罐罐的,样式很多。放在行李箱隔层,姜仪早上的时候就尽收眼底。有些他认识,有些不认识,认识的那些他也吃过,甚至一度发展成离不开的东西,直到遇到祈云,那种重度依赖才有所好转。
而多么可笑,现在的症状转移了对象,失眠的变成了祈云,一切都转换过来,说起来也是滑稽。
姜仪带上门,动作格外轻。他面无表情,径直走出去,打开了祈云放在客厅,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箱。密码是原始的,姜仪没费什么心力,很快打开来,如愿在其中翻找到了那堆混杂的药物。
“对,帮我查查这些功能是什么。”姜仪压低声音,眉头紧蹙,同那边的人讲话:“没有名字,上面没有字。”
那边说了句什么他不爱听的,姜仪不太有耐心地“啧”了一声,歪了下头,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还是按照对方所指示的一样,拧开了药瓶的盖子。
“黄色的,”他倒了一粒出来,描述药片的模样:“椭圆。”
“……”
“我明天给你,现在不方便。”姜仪越听越心烦,干脆打断了对方的话,说:“挂了。”
实在是被这种无厘头的烦躁架得不上不下,姜仪最后的声音有点没压住,尾音抬起来,是有些高的。
他意识到这一点,迅速收了声,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房门,怕自己的声音将alpha吵醒,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竖起耳朵听房内的动静,没发觉什么不对劲,这才放下心来。
姜仪收好地上摊着的行李箱,将那些药每颗拿了张纸巾包着,找了个盒子装起来,一切收好妥当,才重新回了房。
而房内的景象与他所以为的全然不同,祈云早就醒了。
姜仪浑身冷汗,全身发麻。
他呆怔在原地,喊:“祈云。你在干什么?”
“把刀放下。”姜仪不敢上前,只克制着抬起手,只会看着对方了,他吞了口口水,用生涩的,痛苦的嗓音喊:“祈云。”
哀求。他想要下跪,祈云的眼神太空洞了,他想跪下,想要求饶。
“祈云,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姜仪努力笑,但效果全然相反,他笑的比哭还要难看:“你听见了吗?把刀放下。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多写点但是痛经太疼了打不动字等我明天或者后面好点再补多点
◇“杀了我。”
祈云没说话。
他盘腿坐在窗台边上,冰凉的刀刃在手上打了个转,听到姜仪连着几声的呼唤,才后知后觉地,有些迟钝地扭过了头。
锋利的刀刃在窗外路灯的光线照映下折出刺眼,落在祈云有些苍白的脸,让姜仪在短暂的几个瞬间里,好几次感到濒临窒息的绝望。
“哈?”
alpha面无表情的,隔着一个房间的距离,在昏黑里与这个看起来提心吊胆的,可怜oga对视,许久,才从喉头挤出声类似笑意的嗤声。他重新低下头去,神情隐在黑暗里,全然看不出在想什么。
好半天,他才缓慢地背过身去,将那扇打开的窗户,口子推开得更大。
外头带着凉气的风闯进温暖的屋内,顺着风口砸在祈云裸露在外的肌肤,才让这阵属于冬天的湿冷有了实感。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祈云转头,堆积得有些长的发丝被外头的风吹得扬起,精致的五官打出些许轮廓。
外面下雪了,细碎的雪花顺着窗口洒进来一点,飘在alpha的肩头,浮在乌黑的头发表面,又很快为室内的温度所化去。他笑了一声,不太有所谓地把手中的刀扔向地面。
刀柄同地面撞出难听的响声,落在姜仪的耳朵,却如同大赦的福音,让他再一次有机会,活了过来。
祈云没穿鞋,自顾自从大理石质地的窗台上走下来,背脊靠着身后的墙,好整以暇地睨着姜仪,声音不大,但足够对方听见:“害怕我死吗?”
姜仪没说话,但眼神和表情将他暴露得彻底,祈云也不需要他给出肯定的回答。
“没有。”像是观察够了姜仪的反应,而此刻的他已经对逗弄对方失去兴趣,所以恹恹的,多么没意思似的摇了下头,罕见地还在笑:“我没想死。”
这时候,姜仪才终于恢复五感,一直憋着的那口气喘了出来,浑浊痛苦。他动了动不自觉伸出的手,感受到十指的僵硬,试探着想要上前,又担心自己的哪个举动,刺激到对方的神经,踌躇不止,迟迟没敢上前。
这份意愿实在明显,祈云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会儿对方的动作,又在忽然之间,感到索然无味。
alpha垂下手,放弃了一般,径直越过那把扔在地上,闪着寒光的刀,主动回了床上。
他掀开被子,重新钻进被褥,声音恹恹然,不太有精神气,说:“收起来吧。我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