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藏得很深,没有情报显示他会智械,”派说,“我已上报。”
“军部的人真阴险呐,”泽塔深以为然,“前阵子不还有个杀手收了五百万,来了r0996星,结果再也没有消息了。我查了记录,他就是栽在安德菲尔化名的这个‘宋连旌’手上了——难怪这家伙进了治安总署两回,都好端端出来了。”
说话间,烟尘已经渐渐散开,爆炸发生的地方依然没有动静。
泽塔心中紧绷的弦渐渐放松:“还好我们发现得早,他隐瞒所有人来的这里,身边没带机甲。”
派“嗯”了一声,难得多说了几个字:“脱离机甲,人类只是肉体凡胎。”
“就算有,又能怎么样呢?”泽塔比他更为不屑,“他们引以为傲的顶级机甲‘枕戈’杀了多少异种,不也是毁在爆炸里的吗?我听说‘枕戈’的智能核心非同一般,甚至有人类的情感。”
“它会哭吗?它会疼吗?它在主人生机断绝的时候,也会慌张地对着哪里喊救命吗?”
他猖狂地大笑起来,直到耳麦里传来“滴滴”两声急促的提示音。
那是仪器的提示音,证明下方还有活人。
泽塔一愣,笑声戛然而止。
谁活着?安德菲尔吗?精神力强的人类原来这么难杀?
他想着,忽然感到颈边一凉,视线天旋地转。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一双灿烂夺目的黄金瞳。某种情绪在那双眼眸中涌动着,如同烈火熊熊燃烧。
变故发生得太快了。
爆炸出现之前,王数一已经隐隐预料到了什么,却仍然没能在气浪席卷而来时做出任何反应。
他从未感觉死亡离自己这样近,如同死神的镰刀架在他的脖颈上,随时要冷冷挥下。
但那股足以将它撕碎的能量并未袭来,连带翻涌的热浪一起,被拦截在几步之外。
烟尘漫卷,身边能见度极低,王数一的视线被遮挡了个一干二净,面前只有一台机甲沉默而坚实的轮廓。
那台机甲高约两米,在室内难免显得逼仄。它就守在门口,俯下身,单膝跪在地上,张开双臂,以骑士版的一个保护性的姿态将他与宋连旌牢牢护在其中。
一道无形的能量网自机甲身后展开,挡住了爆炸的冲击。
咸鱼修理店在冲击下似乎晃了一下,却没有倒塌。
南岸大多是一百多年前修的老建筑,因为建在战时,所以格外牢固。
而突然出现的杀手或许是不愿弄出太大的动静,扔下来的是一枚结构特殊的缄默炸弹,不会产生太大的噪声引起注意,却对人体伤害极大,残忍到联邦不再生产,并且禁止使用。
但王数一并没有心情去研究那枚炸弹,他盯着守护着自己的机甲——他认得,这是咸鱼修理店的那台训练模型!
训练模型,顾名思义,只有教学上的用途,哪怕能产生威胁,也是对手无寸铁的人类来讲的。它在真正的军用机甲乃至性能优越些的大型民用机甲面前完全不够看。
他粗略计算了一下,以他们店里这台训练模型的性能,几乎没有可能完全抵挡一枚缄默炸弹对人造成的伤害,更不用说展开能量网,将余波也隔绝在外。
能造成这一系列改变的,只有一个人!
王数一扭过头,惊疑不定地看着宋连旌。
这几天自己虽然没下楼,但也听见了机甲友谊赛的事情,知道宋连旌给那些和咸鱼修理店一起参赛的南岸修理师补了补课,用了些店里现有的工具,也包括这台机甲。
而在之前他们谈话时,宋连旌就已经走出房门,站在了走廊里,像是早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难不成……
王数一嘴唇微张,青年却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
没过多久,便有两名杀手的交谈声音从上方传来。而宋连旌却没流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
他早知道杀手要来?什么时候?
应该不会提前太久,他们军部如果提早知道杀手这一回事,绝不会放任防线不管。
而且,他如果早知道有杀手会来,为什么还要在自己询问时说出真实的身份?不对……军部的“爱德少将”,这真的是他的身份吗?
王数一思路混乱,陷入迷茫。
楼上两个杀手的交谈仍在继续,听起来并不严肃,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依旧围绕着他,叫王数一产生强烈的危机感。
他知道,那两个人现在还没有动手,是因为机甲释放的能量场干扰了他们的检测仪器。可能量正在减弱,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宋连旌确实极为镇定,但他身上没有机甲,手边没有枪,没有任何武器。
他手无寸铁,要怎么样才能在能量场消失后,和两个有备而来的杀手对抗?
王数一想着,下意识握紧了手腕上的光脑。
方才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直到此刻才想起来,从他第一次请长假出门起,工程院就给了他防身的装置。在受到严重生命威胁时会自动启动,也可以选择手动开启。
他回忆了一下装置的功效——根据工程院的描述,可以解决现在的危机,只是会对附近造成很大的影响。
他的身份会就此暴露不说,咸鱼修理店所在的整个街区都会受到波及。认真在这里生活的煎饼摊大爷、文具店小哥也要遭到无妄之灾。
可是……
王数一心中天人交战时,听见那个叫做“泽塔”的杀手提起“枕戈”,语气戏谑嚣张,到了叫他都不适的程度。
“它会哭吗?它会疼吗?它在主人生机断绝的时候,也会慌张地对着哪里喊救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