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高下水隽赠物被拒
不一会儿,有个模样俏丽的丫鬟进来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少爷的话,晚膳已备好,现在可以请贵客入席了。”
于是一行人便穿过几道游廊,经过中庭,转过一道极大的大理石屏风,才到了摆好精美菜馔的花厅里。
这花厅面积极大,当中摆放着一张巨大的花梨大理石的圆形桌子,椅子却只放了四把。侧边错落有致地摆设着一人高的白色珊瑚风景、落地大汝窑花瓶等各种珍玩。临湖的雕花木窗全部打开了,从湖面吹来的凉爽湿润的晚风带来芬芳宜人的花香。
贾湘见忠勇王和王妃并不在里面,松了口气。他倒不是畏惧有权势的人,只是觉得繁文绉礼啰嗦得很,再说水杰水隽都是王爷的侄儿,算是一家人,倒显得自己一个外人,有种油不能溶于水的疏离感。
水博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安抚地一笑,解释说:“我父王去宫里了。母妃今天茹素,就不和我们一起了,喊人端了饭菜在房里吃呢。也是怕打扰我们取乐的意思。”
水杰马上接口说:“到底是婶婶,冰雪聪明,我们心里想的,她都知道,我们想不到的,也为我们想到了。”
于是大家都打着哈哈,推让一番,入了席。
水隽见水杰都有些责怪自己的神色,便没有先前那么锐气了,但还是一付被人欠了几百吊钱的晦气模样,一声不吭地坐在了最里面,脑门上仿佛贴了“生人勿近”几个大字。贾湘也懒得去理他,但是和别人高谈阔论倒显得自己刻意孤立他似的,便远着他在一旁坐了,也没说话,只听水杰和水博两个人谈笑风生。
水杰极为健谈,只见他舌灿莲花,把水博走后这四年来这个国家发生的事情,上至国家大事,下至黎民苍生都滔滔不绝地摆谈了个遍,水博虽也插了几句,到底还是水杰技高一筹,牢牢把握住了这饭桌上的舆论导向。
水杰喝口茶,润润嗓子,又故作神秘地说:“你知道吗?太子可能要完蛋了!”
连水隽也来了点兴趣,懒洋洋地发话说:“要说快说,别吊人胃口。”
水杰说:“太子也不知道近儿是怎么弄的?好像缺钱的很的样子,居然以皇上的名义卖起官来,一千两就可以买个县令来做!这还了得,被许御史告上朝去,说是卖官粥爵,混乱朝纲。许御史为人最是刚正不阿的,他要是跟谁杠上了,谁就准没有好果子吃。太子开始还想收买许御史呢,人家没接他的茬,他就派人去把许御史打了个半死。皇上听了大怒,要彻查此事呢。”
水博哼了一声,说:“他倒是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
水杰接口说:“可不是吗?上次他硬生生地□了侍奉皇后的女官,还死不承认,最后那女官自尽了,当时我就说,人品恶劣成这样,怎么配做一国之储君啊?”
水博说:“还不是因为……”
水杰说:“东宫里的婢女只怕都被他尽数淫遍了,东宫里恐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了,嘿,他还不知足,竟然连皇后的女官都不放过?那女官入宫十多年,只怕年纪不小了吧,啧啧啧……”
水杰正摇头晃脑说得起劲,忽然听到“啪”地一声,大家都吓了一跳。一看,却是水隽,面无表情地说:“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恶心死了!”
水杰讪笑着,转了个话题。稍后,还是扯到太子身上。
水杰说:“这回这个案子,可够他喝一壶的了……皇上是不大在意那些个风化案的,可是这卖官一案吧,关系到社稷的根本,皇上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水博说:“行了行了,咱们喝酒,不谈国事。我就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可是水杰兴奋得不行,只想说太子的事情。过一会,他看着贾湘,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太子上次还差点把你的小兄弟谋害了呢?”
小兄弟?谁啊?贾湘很疑惑。
“贾贵妃生的小皇子,难道不是你的小兄弟?”水杰饶有趣致地问。
按说应该是,可是,我承认没用啊,关键是他们怎么认定。贾湘再一次在心里叹气。
“哦。”贾湘懒懒地应了一声,正想低下头去,却对上水博关切又略带些宽慰的目光。
贾湘冷却的血又有些沸腾了起来:我的痛,他都懂得!
水杰说:“太子可是把你的小兄弟恨死了,偏偏面上还要做出一付孝悌友爱的模样来,真是虚伪透顶。”
水隽终于忍受不了了,他拍案而起,说:“好好地吃个饭,你老提那个恶心人做什么?你看不得他,把他赶下去台啊,光说有什么用?”
水杰瞪着他,说:“我说你才是有毛病呢!一整天跟吃了火药似的。我这不是在自家人跟前说说嘛,又碍着你什么了?”
水隽说:“哪里是自家人了?”
贾湘便知道他在说自己呢,马上站起来说:“好,我回避。”
水杰连忙拉住贾湘说:“怎么不是自家人了?湘弟是昭瑞(贾妃的儿子)的哥哥呢,是自家人。”
水隽翻了个白眼,说:“随便一个人你都能扯上干系。不过,你要认弟弟你随意,别扯上我。我最讨厌是人不是人的就要和我拉关系,论哥们了。”
贾湘想撸袖子打人了。
水博连忙圆场说:“隽弟说话小心点,恶语伤人六月寒。”
于是水隽、贾湘各自气哼哼地坐下,水杰找各种话题活跃气氛。
贾湘极不自在,于是用过饭后不顾水博和水杰的苦苦挽留,执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