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赵恒在一日,她儿子就永远越不过他去。
掩下不甘,田太妃笑道:“恒哥儿回来得正是时候,马上就要大选了,到时候让圣人给你先挑一挑。”
“正是。”上皇难得在赵恒的问题上与田太妃达成一致,“恒儿啊,我都已经六十了,再晚几年可就看不到你娶妻生子了。”
田太妃见上皇提及生死,赶忙跪下来:“妾惶恐。”
上皇颇为无奈地“啧”了一声,连他的哀兵之计都不知配合,还打乱他的计划,要她何用!
“你先退下吧。”上皇挥了挥手,“晚膳就不用过来了。”
等田太妃退下,上皇才沉下脸问道:“怎么受伤了?可是在北边伤到的?现在本事大了,一声不吭就偷跑,活该你疼。”
嘴上虽然说他活该,可转头上皇就吩咐王内监:“伴伴,让人去太医院把许四时喊来。”
许四时正是太医院的院使,往年赵恒的平安脉都是他请的。
王内监乐呵呵应下了。
虽然上皇瞧着满脸的不快,可王内监见他抖得快要飞起的脚,就知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等王内监也出去了,上皇才道:“太妃的话可没错,这个时候都不考虑终身大事可不行。你说说,你让你那长随带信给我,说高僧批命你不宜早娶是怎么回事?”
“哪来的高僧?”上皇气道,“你都十八了还早呐?别人像你这么大都能当爹了。”
“北地那里的高僧。”赵恒语句十分简练。
“你让他来当着我的面说,看我不砍了他的脑袋。”上皇气得在屋子里来回走,又瞥见赵恒绑了细棉布的手,“你还没说你怎么受伤的呢。”
“今日去西郊骑马,救人伤的。”
若是赵恒不想说,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好在他在赵恒身边遣了暗卫,晚些问一问暗卫就知怎么回事了。
上皇心里思量着,也没再多问。
许院使年纪大了,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给二人请了安,便伸手给赵恒诊脉。
诊完脉,他把赵恒手上的棉布拆开看了看,给他开了些调气血的药,又为他手上的外伤开了些药膏子。
虽然手上的伤口已经处理了,可上皇看着还有些心惊,打发走了外人,追问之下才知是救黛玉伤的。
“林如海家的那个小丫头啊。”上皇想了想,“我几个月前才见过她。”
因林家对赵恒有救命之恩,上皇倒是记得清楚:“我记得比承阳大不了几岁”
忽然他眼中放出精光,随即面色古怪道:“等你及冠时她可不就到了待嫁的年纪,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赵恒只觉得可笑:“怎么可能?我认识她时她才六岁,与皎皎一样大,我会对她起什么心思?”
皎皎是赵恒胞妹的小名,赵恒看着她在自己怀里断气,永远停在了六岁。
上皇也不说话了,若是真把林家的姑娘当作皎皎,也不怪赵恒如此待她。
“那你为何不愿娶妻?”上皇瞪他,“别给我扯高僧批命那一套,我信你个鬼!”
赵恒沉默良久:“我不久后还要去北边,现在还不宜娶妻。”
上皇听到此话暴跳如雷,也不理会赵恒娶不娶妻之事了:“你还要去?你还要去干嘛?西北是玩的地方吗?鞑靼和瓦剌还在虎视眈眈,李卞是昏了头还留你在那里吃沙子。不行,我要写信去骂醒他。”
李卞是赵恒外祖父定国公的名讳。
赵恒却坚定道:“正是因为北疆如此,我才更想去。”
他去北疆本是因为追查云纹之人,可外祖父留他在军中,与外族偶有摩擦时,舅舅也带他到两军交战外围看过。
经过这一年,赵恒的心境完全变了,他还想去北疆尽自己的一份力,更想派人去寻秦先生。
改良战马品种和改良弓箭射程,都是无意间听秦先生提及的。到了北疆之后,赵恒才发现从秦先生那里学到的,足以翻天覆地。
只是赵恒心里也有预感,秦先生不会再出现了,即使见到了,他不愿也不敢勉强秦先生。
可换个思路来讲,他可以先找那一僧一道。人已经派出去了,可惜大半年来也毫无收获。
上皇恨不得拎起赵恒,把李卞给他灌的迷魂汤倒出来:“你这么想去北疆,现在又回来做什么?徒惹我心烦!”
赵恒有一瞬间的迷茫。
他回来做什么?
赵恒并不怕上皇给他赐婚,先前他便与他母妃说过,若是上皇不听他之言执意要指婚,他母妃也允诺了替他回绝。
是承阳给他写信,说她偷偷听到涂氏与皇后娘娘说,不需要她母后给乔凌赐婚,因为她想讨林姐姐做儿媳。
收到这封信的当日,赵恒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第二日就收拾行囊,快马加鞭赶回来了。
当年若不是乔凌从中相助,赵熠如何能偷偷躲到他南下的马车中。如此鲁莽不知轻重之人,怎么配得上林妹妹?
上皇见他不知在想什么出神,决定先把人稳住再说:“既然回来了,就等此次大选过了之后再说。”
赵恒点了点头,食不知味地陪上皇用了晚膳便出了宫。
第二日一早,贾敏大妆后向宫中递了牌子求见皇后娘娘,皇后没让她多等,很快宣了她觐见。
刚行至坤懿宫门口,田太妃的舆轿便从她身边经过,仪仗、伞盖一应俱全。贾敏赶紧退到一侧,躬身相送。
入目之处,便见南安太妃朝她点头示意,和和气气的模样,一丝都看不出是不是来寻麻烦的。
皇后早已得到田太妃要过来的消息,怕贾敏迎头撞上她,便让随玉出来亲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