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阵快跑,转眼就到了府门前,将那箱子往院子里轻轻一送,处理得利落又快捷,把那正要踏出府门的丫鬟惊得目瞪口呆。
这黑斗笠送完一个也不停留,一阵风似的又刮到了巷子口,轻轻松松又扛起一个重箱子,像扛着菜市场刚买回来的三斤白菜,又往府内送去了。
如此这般,不到半个时辰,那牛车上的箱子便被搬得干干净净。
车夫本以为要在这儿耗一天,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连忙将鞭子一抽,那牛长哞一声,三辆牛车便在苏怀月视线里越走越远了。
蓝色长衫的车夫像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又出现在她身旁,笑眯眯道:“苏娘子,现在可以接了么?”
苏怀月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显然是气急。
他把她当成什么人?贪图他这样几件首饰?
如若是要为昨日的事情来道歉,何以却连车也不愿下,何等矜傲?
她睬也不睬那车夫,“噔噔蹬蹬&039;地走回到马车旁,冷声朝内道:“小女子无功无德,可不敢接大人您的东西!”
她偏就是不接,他又能奈她何?
既然他要耗,那她便陪着他耗,且看看谁能耗得过谁?
萧听澜靠在车靠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里的扳指。
苏怀月那气呼呼的一句话落入耳中,言辞听来凶狠,声音偏是温柔,他倒有些无声哂笑。
他忽而便想起,那时久审这孤女不下,沈千意怎么形容她的来着?
是了,柔韧
色如春花之柔,心比蒲苇之韧。
柔、韧,原是如此。
苏怀月下定了决心要同这辆马车耗,便教青竹从府里去搬条椅子,拿本书出来,好好同他们耗。
未防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牛鸣。
一个沽酒小贩驾着牛车缓缓驶近,看见这堆人站在道路中央,不由喊道:“诶诶诶,前面的,堵在这儿干啥啊?还让不让人过啊?”
青竹正好拿了椅子和书简出来,那小贩看到,立即又喊:“这位小娘子,你要读书,请去家里读,站在这大路上算怎么回事儿啊?”
苏怀月给他这么一说,脸上登时有点红,只轻声对青竹道:“算了算了,咱们回府去罢,别理他们了。”
她方一转身,那蓝色长衫就喊:“苏娘子,匣子!”
那黑色斗笠身形一闪,就堵住了她回府的路。
苏怀月想要斥开他,又看见他小臂上、肩膀上都沾满了许多沉泥灰烬,全是搬书时候沾上的。
虽则并不是她的请求,到底还是受了恩惠,那斥责登时便是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