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长出着神想着零随方才那个奇怪眼神,一边跟随早她一步离席的黄衣少女的背影想要走出偌大重歆宫府。
谁知在一个拐弯口微微一晃神,雩岑沮丧地发现自己居然跟丢了那个身影。
左顾右盼意欲随便找个宫婢带自己赶紧走出,却发现夜间的重歆宫府唯有亮堂堂的一路宫灯,连一个多余的人影都难能可见。
在原地崩溃地暗暗哀嚎,路痴属性的雩岑只好开始凭着自己不太好使的脑子自助导航,寻找出去的路径。
于是,半个时辰后——
某个青衣倩影毫无形象地蹲坐倚靠在某处宫廊的一角,像一只咸鱼一般拾着一旁的小石子破罐破摔地往前瞎扔。
‘扑通——’
雩岑小巧的耳朵随之一竖,这不是石子落水的声音嘛。
毫无形象地撩着裙摆往前一探,拨开面前茂密的足有半人多高的草丛,一池盈盈的水波正映着明晃晃的半弦月直入眼帘。
池岸对处,可以望见仍在进行的宫宴与主坐上不甚清晰的紫袍身影。
感情她花了半个小时只是从池那头跑到池对面来了。
不过好在她跑路跑得快,不然那磨人的宫宴到现在还未结束。
雩岑轻拍着小心脏舒缓一气,想要回身循着大概的方向走回宴席附近寻找引路的宫婢带她早些出去,谁知才刚刚才有了转身的动作,便遭到一股猛烈力道使劲地从后背往前一推。
极其狼狈的脸朝下栽入不知有多深的池水之中,实实呛了好几口水在池中慌乱挣扎着,却似被池底的一股暗流猛地往下搅拖而不得脱身。
而落水之时的眼角处,也只看见一道不甚清晰的浅蓝色衣角。
雩岑的原身明明是柳树,都说木不畏水,五行相生相克,她却是真真不会游泳的那个树精。
这厢重物落水的身影十分清晰,但实在与人声鼎沸处隔得太远,远处洋洋洒洒坐了这幺多人,倒无一人注意到此处的异响。
雩岑在水中咕噜噜又喝了好几口水,唯一储在肺里的不多的气也在一点点流失殆尽。
好压抑…好渴望…能不能给她一口新鲜的空气……
小手在水中迷乱地抓握着,意识逐渐流失直随着池底的拖力不断下沉下沉,搅不出一丝多余的水花。
她要死了吗…淹死在这泥浊的池底也许永远不会被人发现罢…也许她会成为下一年池内荷花的养料……
…………
而在池边,推雩岑入水的蓝衣少女焦急地藏在宫廊的某处拐角不断探头朝池边张望。
她收到晚棠示意本意只是想推她入水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便草草了事,谁知她已在此张望了确认了半晌还是迟迟不见有身影浮游而上。
那个人该不会就这幺淹死了罢?
蓝衣少女心急地差点要哭出声。
她身为上界某一名门望族的贵女,若是如此便背上了一条人命,别说以后她的前途如何,就是她的良心也会不断遭受苛责。
雩岑与她本无冤无仇,甚至连正经的面对面相见都没有过,她无端端为了讨好晚棠便如此草菅人命,反应过来的她愧疚地简直想一头撞死在这里。
红着眼眶赶忙从拐角处跑出,绕着池旁的小路来来回回又走了好几圈,静静的池面依旧如镜面般温和无波,并没有看见她所盼望的人影。
不断袭来的绝望感游遍四肢,蓝衣少女两腿一软双目无神的愣愣瘫坐在池边的草丛中。
完了…完了…这下她该怎幺办……她真的成了杀人犯…?
脑中一片空白,蜷缩抱坐在一团的娇躯止不住地开始轻颤。
…………
英招府内——
一只大猫俯在屋内从天色尚早一直等到夜色落幕,如往常一般下班而回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右眼皮从下午便开始不断跳动,玄拓不知为何内心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猛地撞开房门,踏着疾快地小步子正欲寻着气息赶忙出门寻找一番,却在门口被一道灰蓝短装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不欲多言,急急想绕开这个碍事的英招出门寻找自家的小丫头,哪知英招倒是极为大方地让开一条路让他先行。
正当玄拓的前爪要跨出府前门槛的一霎那,英招玩味的声音却突而从身后传来,僵住了他要迈步的动作——
“玉清真神,我们也许该好好谈谈。”
晶亮亮的暗金长眸转头回望,身后英招嘴角嗜着一股令他琢磨不定的笑意,而她的指尖正捏着一根男子发冠的束簪。